“小风寒而已。”</p>
她终于听清对方的话。</p>
“先生刚刚去哪里了？”</p>
“里正要给我交束脩，回来的时候集镇上有傩戏看，觉得很有意思，就看完了才回来。”</p>
她有点委屈，自己都要死了，先生还有心情去看戏。</p>
“好看吗？”</p>
“好看。”</p>
“我也想去看……呜我要死了，我不想死，死了就见不到先生了，先生还没教我念书，先生答应教我念书的呜呜。”</p>
“诶，都说了死不了，你这妮儿。”</p>
先生无奈叹气，在那做了个娃娃，说这叫扫天婆，可以驱瘟避疫，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好了。</p>
她就看着先生在那做娃娃，然后挂在窗边，迷迷湖湖睡着了。</p>
“……”</p>
一个小时后，卧室的门推开。</p>
她除了头发还乱糟糟的，衣服已经穿戴好了，脸上还红红一坨，但精神气比刚刚半死不活好了不少。</p>
小姑娘静静站在房门旁，外边放晴了，那个丑丑的娃娃随风在晴天下摆动，少年背对着她坐在电视机前，窗户的光恰好落在少年左边，右边是阴影一片，姜闹似乎产生这一刻他是属于自己的错觉，为了延长这一刻的错觉她选择不出声，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p>
他在认真看大电视上的画面，一个二次元小姐姐看向屏幕对面的人，给人一种她就是跟自己对视的错觉，下面有好几个选项。</p>
选项A：谢谢你，三久，接下来……</p>
选项B：抱歉，三久……</p>
选项C：果然，还是想要选择你呢，三久……</p>
风无理察觉到身后的人，扭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看屏幕：“醒了啊，要不要先去医院？我建议是早半天放寒假。”</p>
“我喜欢你。”</p>
他回头看了一眼。</p>
试图确认这是什么性质的发言。</p>
确认不出来。</p>
他试探道：“你想听谢谢还是对不起？”</p>
“我选C！”她咬牙切齿，不论刚刚她为爱冲锋的发言是什么性质，现在样子就是开玩笑性质的了。</p>
风无理无情按下了B，客厅里响起cv小哥哥的私密马赛声。</p>
“烧应该退了，就是感冒还没好清，不碍事，你在玩……什么游戏？”她声音哑哑的，发烧到声音都哑了。</p>
“galgame。”</p>
“……你在刚刚表白被拒绝的女生公寓，玩黄油？”</p>
“不是所有gal都是黄油。”</p>
“那这个……”</p>
“是黄油。”</p>
她沉默了。</p>
每次她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男生的时候，他总会撕日历一样又翻一页给你看，她觉得是自己打开门方式不对，但是忽然意识到，这个男生确实总会做出很莫名其妙的事，他能一脸澹定地说，腋毛长出来了，不过洗澡的时候已经替你刮掉了，还有什么离谱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虽然这段记忆他已经忘掉了。</p>
“这个游戏是你的啊，我在你那些光盘里找到的。”风无理深知，这时候理不直，气也要壮。</p>
“……”</p>
“走吧，快响铃了。”</p>
下午考英语。</p>
阿风的高中英语成绩并不理想。</p>
他有点艰难，衡水体写得倒是还算好看。</p>
在不知道第几个铃声响后，他们终于迎来高中最后一个寒假，准确来说，是高中生涯最后一次能肯定下次还会见面的分别。</p>
班里同学开始对答桉，前桌两个男的在风无理桌前，拿着圈圈画画的试卷，一个说c一个说d，旁边一个说打一架，谁赢了谁对。</p>
风无理笑了起来，他们问自己选什么，他看了一眼，他选了A。</p>
沉默了一会儿。</p>
“这A一看就不对，我第一个排除了。”</p>
“怎么可能是A嘛，是A我倒立吃翔。”</p>
“别在这蹭吃蹭喝。”</p>
可能是放假了，大家都很亢奋，班里乱糟糟的，已经有人商量等一下去网吧，小情侣们腻歪说着话，不断有人出入教室，尚姐过来了一趟，说了两句，最后提前新年快乐，全班鼓掌欢庆。</p>
“寒假有什么计划？”胖子过来问。</p>
“打算把驾照考了。”</p>
“这就考驾照了？”</p>
“反正没事做，已经过了科二了。”</p>
“……网吧走不走？”</p>
“算了，放假第一天就泡网吧，太堕落了。”</p>
风无理不是住宿生，走得也最轻松，就跟平时放学一样，书全都放在抽屉和桌子旁边的箱子里，书包基本没背什么东西。</p>
一旁的同桌小美女也没什么收拾的，她家的司机还没到，趴在桌子上休息，又侧着脸，半张脸被围巾遮住，露出一双眼睛歪着头看向身边的人。</p>
“班里说过几天要聚一下餐。”她声音很轻。</p>
“大概聚完餐又是网吧包夜，或者KTV，他们就这几个活动。”风无理点头道。</p>
“我都没去过网吧。”</p>
“呃，没什么好去的，乱哄哄。”</p>
“聚餐你去吗？”</p>
“我想想。”一般情况他很少出席太多人的聚餐，但这次他点头道：“去吧，都高三了。”</p>
“我也去。”</p>
“……走了，拜拜。”</p>
“嗯。”她视线跟随那个男生出了门，然后重新把脸埋在臂弯里。</p>
雪化了一半，地湿哒哒的，他推着自行车出了校园，回头看一眼，转身骑上车离开。</p>
放假了，跟小时候比，一点实感都没有，感觉跟过去每一次踏出校园没什么不一样。</p>
大概是因为长大了。</p>
亦或者是今年旷课请假多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