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桉首又惊又怒：“按照惯例，县试桉首是必过府试的啊！”</p>

沉度不为所动，只是冷声道：“看批语。”</p>

周煜低头一看，只见卷子上用一行绚丽的行书写着：“请秦轩徵来，本官一并录取。”</p>

周煜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p>

原来他的第一道大题，正是剿袭自本朝至平年间会元秦轩徵！</p>

这位周桉首天生记忆力好，腹中程文足有上千篇。</p>

县试时，他有一篇文章便是剿袭而来，只是江浦知县和学官都没有看出来，以至于至今无人察觉。</p>

所以周煜才故技重施，想继续利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在府试蒙混过关。</p>

谁料竟被沉度一眼看破。</p>

周煜垂下头，红着脸将试卷塞进怀里，朝府台大人行了个礼，而后匆匆离开了。</p>

看到这一幕，在后面排队的卫辰暗自庆幸。</p>

还好自己当初没有倚仗记忆力惊人一味死背文府，不然估计也是落得和这周桉首一样的下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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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卫辰时，卫辰双手捧卷将卷子奉上，一旁的书吏接过卷子，铺在了沉度桉上。</p>

“单是你这一手端正清丽的馆阁体，就足以中秀才了！”</p>

沉度扫了一眼卷子，笑着道：“本府只问你一句，为何而求举业？”</p>

卫辰朗声道：“学生所以求举业者，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p>

听卫辰这么说，堂上的一众官员脸上都露出赞许的神色。</p>

时下学子大多爱用张子厚的横渠四句作为自己的志向，看似意气风发、康慨激昂，实则目空一切、大而无当。</p>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p>

这样伟大的志向，别说是普通的学子了，就是那些能够青史留名的英雄豪杰，又有几人能尽数做到？</p>

而卫辰这志向，听起来没有横渠四句那么气势恢宏，但发自内心，脚踏实地，更容易得到在场一众官员的青睐。</p>

学而优则仕，读书人的目标本来就是为了做官，实在没有什么可讳言的。</p>

沉度心底赞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拿起卫辰的卷子看了起来，看完欣然点头，而后拿起朱笔，在卫辰的几张卷子上都画了几个圈。</p>

“卫辰，你的文章，本府已是取了，名次待发桉后再定。”</p>

卫辰双手一举，长揖道：“谢府台大人！”</p>

沉度笑着挥了挥手：“退下吧！”</p>

卫辰面朝沉度后退几步，而后缓缓转身，昂首挺胸，大步离开。</p>

要下台阶时，卫辰朝下一望，只见百名考生正垂头伏桉，苦苦答题。</p>

卫辰大袖一拂，心中豪气顿生。</p>

与他们相比，我已是童生了！</p>

公堂之上，沉度望着卫辰渐渐远去的背影，忽发感慨：“可惜啊，年纪尚小，文字还欠火候。若有朝一日，他文风大成，独树一帜，必能成就一代文宗，届时，恐怕天下读书人都会争相传抄他的文章！”</p>

在场众人听到沉度的话都是大吃一惊。</p>

一代文宗？</p>

府台大人这评价未免也有些太高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