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磁州到齐州，黄灿一路看着河北迁徙的难民，走的忧心忡忡。</p>
他带着一万多的矿工，铁工，一些矿工铁工家卷，运输了大量的冶炼物资。</p>
刚炼制出来的生铁，熟铁和可以再次冶炼的部分废铁。</p>
一路顶风冒雪, 队伍越走越大。</p>
因为他路上碰到了太多人，都是往济南府迁徙的。</p>
有真定府下来的，也有相州，大名府来的。</p>
渡河黄河以后，居然还有浚州，滑州的。</p>
光路上碰见的, 和自己运输的车队, 就有几万人。</p>
甚至还碰见一伙强盗也迁徙。</p>
河北这地方, 实在呆不下去了。</p>
继续在那里生活，没准哪天就被金狗掳去了，男人去了北方无所谓，老婆孩子就遭殃了。</p>
这么多人，济南府受的了吗？</p>
会不会挤兑购买粮食，引发本地人排外，会不会发生粮荒。</p>
总算是到了济南府。</p>
他还没进城就呆着住了。</p>
济南府派出官员冒着风雪，就在齐州城西面门口木棚子里办公。</p>
所有外来人口都必须登记。</p>
全部疏散到山东西路和山东东路的各州县去。</p>
土地，房屋，需要购买。</p>
价格也不贵，比河北的地价贵一半，据说都是宋江起义荒芜的，当地有人占了没有房地契约也被官府收回来了。</p>
济南府和周围几个州鼓励富户出让闲置的土地房屋，可以优先入股朝廷官民合办的铁矿。</p>
铁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入股的，官家与百姓盟誓，石刻泰山。</p>
赵明诚, 杜怀官吏家族带头, 富户出让的土地和房屋还是非常多。</p>
连同无主房屋土地统一售卖, 卖完为止。</p>
无主房屋卖来的钱，一部分赈灾，一部分拆解给官员入股三司铁桉官办的铁厂铁矿煤矿。</p>
河北迁来的大户，有意的可以去看。</p>
一半的平民，买不起土地房屋的，一律到淄州和济南府两个矿场去安置。</p>
哪里挖有地窝棚，还可以用烧媒取暖，甚至以工代赈，挖煤，挖铁换粮食，得以生计。</p>
这些河北过来的流民，根本不用进济南府，在城门口就被厢军带着全部疏散了。</p>
这些个吏员听说黄灿自己我介绍。</p>
连忙帮他安置属下和随从，把人给带到了济南府衙门去了。</p>
“陈知府，济南厢军打金狗打的漂亮，你们在济南府也干的漂亮，老夫替所有河北西路的百姓，谢谢你们！”</p>
“黄大人, 我可是翘首盼望叙旧了, 磁州送来的兵器，铁器质地精良, 老夫把棺材本都投入了铁桉所办的铁厂，就等着你这个大能人来指点开工！”</p>
济南府如此支持，黄灿开怀大笑。</p>
“这是赵明诚，赵知州，知淄州。”</p>
“我们认识，我还认识已经百年的赵尚书，赵挺之！”</p>
“黄派遣使好！”</p>
包括齐州杜知州在内，山东两路派兵协助关胜的好几个知州都在济南府，为的就是疏散难民。</p>
黄灿一一见过。</p>
双方都说起了济南厢军在李固渡血战，重创完颜宗望。</p>
黄灿拿了一封宗泽请他帮忙安置河北百姓的信函。</p>
济南府陈知府也详细给他讲述了筹集到的资金数量，李敬所指定的矿场那些是征用的荒山，那些是给地主买的土地，那些用于南下江南路购买粮食，那些是备用开路的。</p>
同时通报黄灿，朝廷铁桉派出官员，已经跟着李家和登州朝臣水师一起南下江南买粮了。</p>
没有官员坐镇，南下也未必可以买到粮食，买到了，也未必可以把大量粮食运回来。</p>
并且把账册和所剩募集的金银票据交给了黄灿。</p>
黄灿对于李敬之前的安排非常满意，表示铁厂投产之日，一定上书官家，为济南府和鼎立支持的州府叙功。</p>
双方详谈甚欢，黄灿甚至向陈知府调用了铁厂筹备的所有人员。</p>
他也不多说，婉拒了陈知府设宴接风，连夜就要带着河北过来的矿工，铁工，到齐州南边的铁矿去看。</p>
早一日开工，早一日投产，对于未来宋金之战，就多一分胜算。</p>
黄灿的性格，很多人都知道，埋头做事，不善交际，还有些轻狂自负。</p>
这种朝廷中苦研冶铁技艺成名的官员办铁厂，很让人放心。</p>
无法挽留，就干脆让齐州老杜陪着他，先让他看看在齐州安置的家卷，再去南边几十里的铁矿铁厂。</p>
黄灿惦记着铁厂的公务，看着老婆孩子在齐州都安置的不错，上好的三进院子，离李敬李家在齐州的院子也不远，没有值得挑剔的地方，就在家里转了不到一刻钟。</p>
和自己夫人，小妾，子女们打了个招呼，就拉着老杜一起上了马车。</p>
“杜知州，李敬说他一声的冶铁技艺，都是章丘遇见的高人传授的，你知不知道！”</p>
想起李敬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冶炼技术比他这个研究几十年的人还好。</p>
没事就拿一些冶炼方式问自己为什么.</p>
黄灿就有些郁闷。</p>
他这个问题很认真。</p>
老杜却在苦笑。</p>
“这件事别说我不知道，李敬他老子也不知道，我跟李述带着点姻缘亲戚，跟李述，李远一起还专门去章丘街上问过，也问了跟他一起长大的孩子，谁都不知道，我都怀疑不是神仙教的，就是鬼差教的！”</p>
对于自己管辖地方出了李远这样的人才，老杜也好奇的很。</p>
自然对李敬口中老师感兴趣。</p>
结果是徒劳的。</p>
别说见人，就是听都没人听过。</p>
“可惜了，杜知府帮我留意一下，如果确有此人，我要亲自去拜师学艺！”</p>
“黄派遣使没让李敬帮你解惑？”</p>
“那个混球，初见时候，你还觉得彬彬有礼，有大家弟子风采，熟悉以后，一张臭嘴怼起人来，着实可恶！”</p>
“没关系，李敬他老爹现在就在铁厂，姑姑李易安也在章丘住着，他要是还敢对黄大人不敬，我让他爹揍他！”</p>
老杜说完，在马车里跟黄灿一起大笑起来。</p>
笑过以后，黄灿继续说。</p>
“不至于，不至于，这小子待人还是不错的，有本事的人恃才放旷很正常，可怜我一把年纪，放不下架子跟一个毛头小子当学生！”</p>
黄灿和老杜带着河北东路过来的矿工，铁工到了矿场附近已经深夜了。</p>
当夜在很大的一个庄园歇息。</p>
也见到了李敬的父亲李远。</p>
黄灿有些失望，这李远说话和声细语，面带笑容，看起来跟老杜很亲密，也尽力在恭维自己，谨记自己商人的身份，给人感觉也忒老实了，根本没有李敬那种扯高气昂，目空一切的劲。</p>
也不知道怎么教出来这样一个儿子。</p>
不过第二天的黄灿，在李远和老杜的带领下，去看了热火朝天的矿场。</p>
很惊喜。</p>
河北先期过来的难民都组织过来开矿了。</p>
挖出了不少矿石备用。</p>
黄灿最担心铁矿品质了，仔细详查以后，还真如李敬所说。</p>
这里的铁矿，含铁品位比磁州略低，但是差不了多少，可是这里矿石含杂质更少，尤其是李敬说的对于钢铁品质的硫，磷杂质。</p>
总的来说，储量大，易开采，品质优等，好铁，好媒，好矿。</p>
发展起来，完全能替代磁州北方冶炼中心的位置，青出于蓝而胜于蓝。</p>
“黄大人，这一切都是按照犬子书信的安排做的，也不知道对不对！”</p>
第一次跟朝廷合伙，李远小心翼翼。</p>
黄灿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描述自己和李敬的关系。</p>
“你们照李敬所言来做，自然不会有错，他有没有说过，铁厂炉子起在什么地方？”</p>
看着李远摇头，黄灿又问。</p>
“他说没说铁厂办在什么地方？”</p>
李远再次摇头，黄灿郁闷了。</p>
磁州那个废弃铁厂的地势可不好找，悬崖绝壁自动抽风，门口还有溪流，山泉水汇入不容易结冰，水能充沛。</p>
没有这种地利，炉温怎么上的去？</p>
“这样，你派人陪我附近转转，专门找悬崖绝壁的山下！对了也要道路便利！”</p>
“这种地方怕是不多！”</p>
李远对附近也不是特别熟悉，赶紧找了几个附近山民。</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