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邃。 鸣狐山东北向五十余里外的临时营寨内。 左敦立身于中军大帐内的篝火旁静静地听着身前陆仲义的高谈阔论。 在其将前两步计划脱口而出后。 立身于篝火旁的左敦,竟于不知不觉间涨红了脸庞。 如果说陆仲义口中的第一步计划是那平平无奇的老生常谈。 那么其口中的第二步计划,便无异于一石破天惊般的治国良策。 此举一来可极大地转移匈奴内部的诸多矛盾。 二来则可为左敦俘获大量的声名威望。 莫要小看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声名威望。 有时候这既看不见又摸不着的东西,其作用可抵千军万马。 如此一箭双凋之计,左敦又岂能心无波澜? 中军大帐内。 左敦强行稳住心神,再度以中原之礼拱手行礼道:“敢问先生口中的第三计为何?” 陆仲义闻言微微一顿,随即将第三步计划缓缓道出。 其所谓的第三步计划简而言之便是联合右谷蠡王,趁大周援军尚未完全抵达之际,对现有大周士卒多行攻伐之举。 当然,此番攻伐以右谷蠡王为主,左谷蠡王为辅。 此计看似使左敦低头做‘小’。 然其事实上却是以右谷蠡王部之伤亡为左敦提前搏得莫大声名威望。 此三步计划若能完全实施。 那么无论匈奴与大周的战争最终走向何方。 左敦都将会成为此战中最大的利益获得者。 中军大帐内。 陆仲义话音方落罢。 左敦便满脸涨红地一把握住陆仲义的双手。 “先生于我,无异于十名万骑长!” “待战事平息,定为先生谋一王爵!” 左敦用力摇晃数次,随即满脸激动之色地开口说道。 陆仲义闻言心中瞬间浮现出浓浓的狂喜之意。 左敦以十名万骑长相喻,可见其此刻于左敦心中的地位何等之高。 须知,十名万骑长便意味着至少十万大军。 以此相喻,当真是不可谓不高。 “末将,谢大王厚爱。” 陆仲义强行稳住心神,随后再度以匈奴臣服之礼恭敬行礼。 左敦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满是激动之色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 ...... ...... 数日后。 一支由五千步卒、三千骑卒以及近万民夫、辅兵所组成的偌大长龙,缓缓抵达至鸣狐山山脚之下。 李光利携一众将领亲至山脚之下亲迎。 其方一接到征北将军李凌,尚未来得及过多寒暄之际。 远处忽缓缓行来数千精骑。 一杆‘林’字将旗于数千精骑的拱卫下于半空之中发出道道铮铮之音。 至此。 朝廷所命征北将军李凌以及赵王麾下第一大将林贺云,成功与李光利部合并一处。 入夜之后。 各军将领汇聚于鸣狐山中军大帐内。 共商反打之计。 与此同时。 鸣狐山东南向五十余里外的匈奴临时营寨内。 一场盛大的篝火晚宴将那数日前大败后的落魄驱逐的所剩无几。 而今夜这场篝火晚宴的主角,除左谷蠡王左敦外还有一人。 那人赫然便是右谷蠡王木良哈麾下两位万骑长之一的铁弗熊! 而其仅仅只不过是右谷蠡王此番所遣的先行军罢了。 近些时日以来,随着左敦近乎自揭其短地将鸣狐山大败一事公之于众。 匈奴内部瞬间掀起层层惊天骇浪。 与此同时,大周大量精锐援军增援漠北,欲要一举灭国的消息亦被左敦派人于私下里快速传播开来。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之下,消息很快便传遍漠北近半部落。 随着时间的推移,想来用不了多久便可传遍整个匈奴之地。 且消息每经一人之口,恐惧之意便于无形之中增长一分。 随着双方援军的不断抵达。 一场规模更大,影响更深远的‘国战’已然于无形之中拉开了死亡帷幕。 ...... ...... 时光匆匆而逝。 十月末声。 沮阳城南,朱家祖宅青枫院内。 时值己时过半。 阳光正好,不骄不躁。 清风亦好,徐徐吹来。 朱家嫡女朱婉宁落落大方地端坐于院内凉亭之中。 暖人心脾般的阳光洒照于其身周,不知不觉间竟映红了朱婉宁白哲如玉般的面颊。 一身着锦绣绫罗裙的貌美女子端坐于朱婉宁身前。 一脸艳羡之色地望着手中赤红丹书缓缓念诵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定,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一书终了。 身着锦绣绫罗裙的貌美女子缓缓方下手中赤红丹书,满脸艳羡之色地感慨道:“好美的婚书啊。” 朱婉宁闻言本就微红的面颊瞬间更加红润起来。 “据说此书乃王爷亲笔。” 朱婉宁面色羞红地低下头,声若细蚊般开口说道。 “幼。”身着锦绣绫罗裙的貌美女子闻言满脸打趣道:“这还未曾过门呢,便改口称王爷了?” 朱婉宁闻言面色愈发红润,俨然如一熟透了的山楂果般。 见朱婉宁久久无言。 身着身着锦绣绫罗裙的貌美女子似真似假地深深一叹。 随即缓缓开口说道:“说起来还真有点羡慕你。” 那身着锦绣绫罗裙的貌美女子不是他人。 赫然正是朱婉宁的闺房好友,上谷郡第二大世家梵家嫡女梵文倩。 朱婉宁闻言缓缓抬起头看向身前的梵文倩。 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若不是这闺房好友,其又岂会事无巨细地去了解许奕。 进而对其情根深种。 现如今。 其格外顺利地即将成为许奕侧妃。 而自己的闺房好友却依旧只能独独爱慕,最终爱慕而不得。 朱婉宁心中的复杂之意自然可想而知。 “别。” “可千万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梵文倩双手环抱,用力挠了挠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朱婉宁闻言双目之中的复杂之色非但未有丝毫退散之意。 反而愈发地浓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