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未时。 缕缕金色暖阳透过半开的窗台肆无忌惮地涌入偏殿书房内。 平白地为那偌大的承运殿偏殿书房增添了些许柔和之意。 承运殿偏殿书房一侧。 许奕斜靠于书架旁目光深邃地缓缓翻开一幅携有浓浓岁月痕迹的堪舆图。 随着泛黄纸张缓缓展开。 尘封了足足五十余年之久的女祁城渐渐浮现于许奕眼前。 透过那满是岁月痕迹的堪舆图。 许奕恍忽间好似再度看到了那座屹立于燕地数百年之久,庇护了一代又一代燕地子民的雄伟城池。 不知过了多久。 许奕轻轻叹息一声,遂将那满是岁月痕迹的泛黄堪舆图复归原位。 随即再度迈步行至书桉之后。 十余息后。 许奕再度端坐于太师椅之上,深邃的目光透过半开的窗台静静地望向女祁旧址。 事实上。 早在许奕就藩燕地之前。 其便已然通过宗正寺熟读了大周各州郡近三百年的地方志。 就藩燕地后。 其为了更快地了解燕地民生,为了更快地融入燕地之中。 其曾于百忙之中读遍了燕地各郡县近三百年的地方志。 其内自然也包含那已然消失了足足五十余年的女祁城地方志。 只不过。 当时的许奕初至燕地,一切皆无。 自无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一座早在五十余年前便已然成为一片废墟的女祁城。 而现如今。 随着其于燕地彻底站稳脚跟。 随着其麾下势力的不断壮大。 随着燕、代、辽三地之争彻底落下了帷幕。 随着代、辽两地的两万匹战马入燕。 其势必将会再度将目光投入女祁城这座已然消失了足足五十余年的昔日上谷第三雄城。 而与李世信的再度重逢。 只不过是加快了这一步骤罢了。 承运殿偏殿书房内。 许奕渐渐收回望向女祁城旧址方向的目光。 随即腰背后靠于太师椅软背之上,双手自然交叉放置于脑后,双腿自然上翘至书桉之上。 待身心彻底放松后。 许奕缓缓闭上双眼,于脑海中不断地沉思着女祁城一事。 其现如今所面临的最大问题便在于养马地过于分散。 须知。 战局瞬息万变。 而过于分散的养马地,便注定了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征调完全部战马。 而无法派上用场的战马,还能算战马吗? 亦或者说,还能算自己的战马吗? 除此之外。 另一问题便在于其现如今所拥有的养马地太过于局限。 据其与王大营一众将领所估。 现如今所拥有的养马地极限为四万匹。 一旦所养战马数量超过四万之数,则必然如水草枯竭、战马消瘦、甚至是生病等问题。 养马地一旦出现问题,王大营士卒的战斗力必然将会大受影响。 许奕先前之所以命杨先安多寻几处养马地,正是出于此因。 故而。 重建女祁城一事势在必行。 然。 重建女祁城一事说起来简单。 但做起来却无异于平地登天。 尤其是在现如今燕王府财政已然接近赤字的情况下。 思及至此。 许奕心中满是无奈地叹息一声。 遂缓缓睁开双眼,再度端坐于太师椅之上。 双眼中满是苦思之绪。 不知过了多久。 许奕自太师椅起身,遂端起一杯清水缓缓倒入砚台之中。 数息后。 许奕提起一根墨锭,于砚台中缓缓研磨。 待墨汁浓稠相宜后。 遂自书桉一旁抽出一张微微泛黄的宣纸。 待将泛黄宣纸平铺于书桉之上后。 许奕再度端坐于太师椅之上,遂提起一支狼毫笔于泛黄宣纸上书写道:‘雁翎刀、铁浮屠、新官道、女祁城。’ 笔落字成。 许奕缓缓放下手中狼毫笔,遂目光深邃地死死盯着泛黄宣纸上的十二个大字。 毫无疑问。 现如今占据燕王府最大财力的便是这十二个大字。 然。 无论是雁翎刀、铁浮屠的锻造。 亦或者新官道、女祁城的营建。 都是其现阶段绝无可能叫停之事。 其内。 雁翎刀、铁浮屠主杀伐。 此乃一方势力向外扩张最不可或缺之物。 新官道、女祁城主民生与马政。 此乃一方势力想要长远发展最不可或缺之物。 然。 以许奕现有之钱财。 即使算上变卖家当所得。 也仅仅只够满足其中两至三项。 ‘必须要在四者之间舍去其一吗?’ 承运殿偏殿书房内。 许奕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泛黄宣纸上的十二个大字,口中低声喃喃道。 话音落罢。 许奕自太师椅缓缓起身,遂迈步行至半开的窗台旁。 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暖意。 时间于苦思、挣扎中飞快流逝。 当日头偏西、晚霞渐渐浮现之际。 许奕满是沉思的脸上忽然勾勒出一略显疯狂的笑意。 “雁翎刀、铁浮屠、新官道、女祁城。” “孤的字典里,可从没有放弃一词。” “至于所缺钱财,便全看你们了。” 许奕缓缓抬头望向漠北所在方位。 目光中满是疯狂与坚毅之色。 百余息后。 许奕脚步异常坚定地再度行至书桉之后。 其方于太师椅端坐,双手便快速摆出一略显怪异的手势。 数息后。 道道暗含某种旋律的哨声自许奕口中而出。 短短百余息后。 紧闭的承运殿偏殿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道极其低微的脚步声。 ‘冬冬冬。’ “主人。” 问心首领自承运殿阴暗角落走出,行至承运殿偏殿书房门前,轻轻扣响房门,随即后退半步满是恭敬地拱手行礼道。 “进。” “是。” 待得到许奕应允后,问心首领回应一声,随即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而入。 “拜见主人。” 十余息后,问心首领行至书桉两步外再度满是恭敬地拱手行礼道。 “即日起,遣二十问心至女祁城旧址,重绘女祁城堪舆图。” “且记,此番重绘,务必事无巨细。” “此外,二十问心于女祁城旧址处一切所见所闻皆须书成文书。” “待折返后,一并呈于孤。” 许奕端坐于太师椅之上,面色严肃地沉声下令道。 “遵令!” 问心首领闻言面色瞬间一正,随即满是郑重地再度拱手行礼道。 待问心首领身影彻底消失于承运殿偏殿书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