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罢。 吕文苏复行一礼。 随即缓缓退出了偏殿书房。 待其身影彻底消失于承运殿偏殿书房后。 许奕端坐于太师椅之上微皱着眉头静静地望向窗外阳光。 脑海中则不断地复盘着归途中所做诸多计划。 至于渔阳郡谢家。 莫说其仅仅只是陈郡谢氏分支。 纵使是陈郡谢氏本家与此。 其亦丝毫不惧,更不可能退让哪怕一丝一毫。 不知过了多久。 许奕渐渐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 起身倒水入砚、细细研磨一番后。 随手拿起一张略显泛黄的宣纸。 将其平铺于书桉之后。 随即落座提笔。 于那泛黄宣纸上不疾不徐地书写道:“冬雷暴雨、粮价缓涨、世家囤奇。” “青黄不接、粮价疯涨、世家兼并、饥民遍野、饿殍满地。” “民聚争反、朝廷赈灾、军伍平叛、愈演愈烈、十室九空。” 笔停书成,狼毫归砚。 许奕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方才所书。 历年天灾,大抵皆是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 许奕再度提笔于‘青黄不接’、‘粮价疯涨’八个大字上缓缓勾勒出一个大大的圆圈。 随即于圆圈外不徐不疾地书写道:“聚天下之粮入燕。” 笔停书成。 许奕手持狼毫笔目光如电地凝视着泛黄宣纸的七个大字。 数息后。 许奕于聚天下之粮入燕七个大字旁再添七字--‘铸铜墙铁壁之基。’ 伴随着笔停书成、狼毫归砚。 许奕脑海中的万千思绪渐渐归于一线。 与此同时。 归途中所思万千之策渐渐落于一线。 不知过了多久。 许是一两个时辰之久。 又许是一两刻钟之短。 许奕渐渐自沉思中回过神来。 双眼中再度不经意地闪过些许霸道之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正月惊雷?狂风大作?暴雨漫天?青黄不接?饥灾将至?” “既来之,则安之。” 许奕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随即起身拿起身前宣纸,径直地走向一旁火炉。 伴随着火折子一明一暗。 泛黄宣纸瞬间燃起熊熊火焰。 最终悄无声息地沉寂于冰冷炉膛内。 除些许烟尘灰尽外,再不复存于天地之间。 许奕不徐不疾地推开窗台。 放窗外清冷微风入内。 使鸟鸟烟尘彻底消散。 不多时。 许奕立身于窗台旁,双手摆出一奇异造型放置于嘴边。 然而不待其轻轻吹响那暗藏某种特殊旋律的哨声。 承运殿偏殿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道极其轻微的熟悉脚步声。 ‘冬冬冬。’ “主人。” 与此同时。 轻轻叩门声与问心首领毫无特点的嗓音一前一后地传至许奕耳旁。 “进。” 许奕嘴角微微上扬开口应允道。 “是。” 承运殿偏殿书房外。 问心首领答应一声随即轻轻推门而入。 “何事?” 许奕自窗台转身看向身后问心首领。 “回主人。” “孙郡守于裕门外求见。” 问心首领手持名刺拱手行礼道。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许奕闻言嘴角不由得再度微微上扬。 其方才欲寻问心首领,本就是为那孙道华。 现如今孙道华不请自来,无疑省去许奕诸多时间。 “请至此地。”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吩咐道。 “是。” 问心首领答应一声,随即缓缓转身离去。 待问心首领身影彻底消失于偏殿书房后。 许奕再度行至书桉之后。 端然入座后飞快地于脑海中梳理起与孙道华相见后的诸多事宜。 其内自然便有那‘聚天下粮草入燕,铸铜墙铁壁之根’。 只不过仅仅只是前提罢了。 ...... ...... 不多时。 身着澹紫官服,面带难掩之疲的上谷郡郡守于问心首领的引领下。 轻轻推开了承运殿偏殿书房之门。 “臣孙道华,拜见王爷。” 孙道华行至书桉两步外,郑重拱手行礼道。 “免礼。” “孙郡守还请上坐。”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示意孙道华于客座入座。 “谢王爷。” 孙道华并无推辞,谢礼过后缓落于客座之上。 “孙郡守还请用茶。” 许奕斟茶两盏,缓推其一。 “谢王爷。” “臣今日冒昧叨扰,还请见谅。” 孙道华双手接盏,面上忽现歉意。 “此地你我二人,孙郡守何须见外?” “有话但言无妨。” 许奕轻声安抚道。 至于孙道华主动登门拜访之意。 其心中已然渐明。 与杨先安、朱宗廷、梵崇贤等人不同。 孙道华虽早早投诚,但受限于藩王、郡守之身份。 二人之间往来并不亲密。 甚至可用‘寥寥’二字相形。 “谢王爷。” “臣此番冒昧叨扰。” “一为城外积水。” “二为世家之约。” “三为城南王家。” 孙道华闻言心中一松,随即缓缓开口道来。 “孤返途中曾见城外疏通河道、排水入渠之事,皆井井有条。” “想来至多十天半个月便可全部入渠。” “不知孙郡守所言积水之事为何?” “可是某一处河段出了问题?” 许奕眉头微不可查地轻皱一瞬。 其自沮阳城外归府时。 也曾大致查探过沮阳城外水情。 诚如其所言。 现如今沮阳城外的排水入渠、疏通河道等事皆进行的井井有条。 不出十天半个月良田积水皆可入渠。 故而问题大抵是出在了某一处河道上。 “王爷料事如神。” 孙道华闻言暗拍一马。 随即将事情原委一一道出。 如许奕所料。 此番问题果真出在河道之上。 且是出在沮阳城母亲河洋河之上。 随着雊瞀、潘县、下洛三城局势初定。 在一万五千名王大营士卒的主导下。 以及数不清的三城百姓相协之下。 源源不断的积水自雊瞀、潘县、下洛三城良田中排出。 滚滚积水经桑干河不断向北奔涌。 几经波折后最终汇于洋河之中。 进而使得洋河水位不断上升。 现如今的洋河虽无决堤之风险。 但沮阳城之水亦无入洋之机。 且这一趋势。 现如今愈发地清晰可见。 若不加以处理。 莫说十天半个月,纵使一两个月的时间。 沮阳城良田积水也休想排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