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广义跟着宣适回到了老屋。</p>
说来也是无奈。</p>
这明明是他爷爷的家。</p>
他却需要跟着往日里还有些社恐的宣适一起回来。</p>
时至今日,长桥村的一切,早就已经给不了他归属感。</p>
他曾经很喜欢这里。</p>
有过很多欢乐的暑假时光。</p>
在溪涧里摸鱼。</p>
在长椅上纳凉。</p>
不用做作业,不用练钢琴。</p>
每一天都好长。</p>
可以从日出玩到日暮。</p>
每一天都好短。</p>
睁开眼睛,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就到了闭眼的时间。</p>
时光是拿来蹉跎的。</p>
岁月是拿来浪费的。</p>
这种体验,对于年少时的聂广义来说,是很新奇的。</p>
他固然,从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过人的天分。</p>
不管学什么,都比别人要快一点。</p>
可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p>
难免会向往无忧无虑,肆意玩耍的时光。</p>
……</p>
对于邱家人来说。</p>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不休的。</p>
两位老人的相继离世,所有人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p>
一大群人聚在一起。</p>
哀乐队的演奏,一刻都没有停歇。</p>
女人们三五成群,不知道在商量什么。</p>
男人们聚在一起,或是打麻将,或是打牌。</p>
与其说是奔丧,不如说像赶回家来过年。</p>
这就是喜丧吗?</p>
为什么这么难以让人接受?</p>
这一屋子人的悲伤加起来,还没有一个在万安桥废墟默默流泪的人多。</p>
喜丧就不是生离死别吗?</p>
喜丧就不是永远都见不到面吗?</p>
聂广义最受不了有人在葬礼上无动于衷。</p>
免不了会想起妈妈去世时的场景。</p>
已经离了婚的聂教授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操持。</p>
算不上冷冷清清,却绝对凄凄惨惨戚戚。</p>
只有他一个人,哭得像个神经病。</p>
时至今日,聂广义更加确定一件事情——聂天勤这个人没有感情的。</p>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p>
里面的那一帮人,哪怕再没有反应,至少也还聚集在一起。</p>
聂天勤却一个人跑到不被哀乐打扰的地方打电话:</p>
“桥体已经坍塌了。”</p>
“对,是这样。”</p>
“骨架?”</p>
“骨架也保不住,接下来这几天基本都会坍塌。”</p>
“修复的可能……”</p>
“没有修复的可能,只有重建这个选项。”</p>
“我不确定有没有人能够重建。”</p>
“对,一直都没有找到,可以继承这项非遗技艺的人。”</p>
“是有几个学徒,都是比较有经验的木工,但都还没有掌握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的精髓。”</p>
“行,我尽快搞清楚原因,出一套方桉。”</p>
“是,我是有做过一个万安桥的模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