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远亲林如海是听说过的,只是多年来未曾来往。
但是林如海为官多年,难免有古板的士大夫思想,觉得女子行医,不过尔尔,只能看些小病而已,哪能有大气候。
但是这林岚偏有那三寸不烂之舌,又言道这位大夫是在京城给王府贵女们看过病的,直说的林如海多少有些心动了,他多少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心思,又因着对方是女医,方便来去,就应承下来。
两人约好第二天上午就请那位女医师为贾敏看诊。
林府里,贾敏又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尽管加了几床被子,但她怎么都觉得这身体似乎是暖不过来,睡的也不踏实,朦朦胧胧中,贾敏觉得一双小手温温暖暖的覆盖在了自己的手上。
黛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进到屋中来,她见到母亲的暖手炉已经有些凉了,就小声让雪雁去叫人换了一个,但就是这一会换手炉的功夫,她也不想母亲冷着,就直接用自己的小手捂了上去。
贾敏睁眼看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她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看着床前的女儿,贾敏不禁又急又喜,急的是黛玉这样小,怎好让她捂手,万一又着了凉可如何是好,喜的是她如此乖觉,小小年纪就知道为母亲暖手。
看着黛玉大概是因为担心自己,本来身体就瘦弱,粉琢玉砌的小脸眼见着又清减了一些。
这孩子乖巧的让人心疼。
见到母亲醒了,黛玉仰起脸,轻声问道:“母亲,你可是觉得暖一些了?”
贾敏闻言点了一下黛玉的小鼻尖:“是呢,有小黛玉帮我暖手,可不就是暖了么。”
她搂过女儿,又想着黛玉的性子大体随了父亲,不似个在众人面前会讨喜的性格,自己这病要是有个好歹,将来林如海续了弦,黛玉难免会受了薄待,这么想着贾敏心中的愁绪又多添了几层。
夜色渐深,窗外星子闪烁,一家人各有心事,堪堪挨过了这一夜,第二天上午,林岚就引了他推荐的那位女大夫上了门。
乍见了这女大夫的模样,林如海的心里的信任又降了几分,因着对方实在是太过年轻,只十五六岁模样,长得倒是十分俊俏,可偏偏又是一副异族女子的装扮。
无奈人家既然已经登门,总不好推出去,林大人只等着熬过这时间,敷衍了事。
这女大夫上了门,似乎是知道林如海不够信任她,直接和林如海免了寒暄,径直进了内宅贾敏处。
到了贾敏处,女大夫又让关了门,不让人进,直急的性格沉稳的林如海也如坐针毡,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一炷香的功夫,这大夫就出来,对林如海道:“尊夫人这病早在少女时就做下了病根,就是思虑过重,心内郁结,我且开了几个方子,用了我这方子,再让她常到那水墨江湖中走一走,保管数月就好了。”
林如海闻言诧异:“何为水墨江湖。”
女大夫嗤笑一声:“您好歹也前科探花,怎地连水墨江湖都不知道,研习书法,抄经练字,最是让人心静,且能悟出很多道理,渐渐内华上升,心境畅快,有利病痛,这就是水墨江湖。”
“这方子上还有给您家的小女儿的几味药,按方调理上一年半载,不足之症,大体无碍。”
林如海一时哑然,这女大夫没见过黛玉,怎知她有不足之症,又问得贾敏,贾敏对他说这女医师将她年少时候的所有症候都说的一清二楚,林如海立刻就消除了猜疑,连忙让人按着方子抓药去了。
且说这女医师出了门,就拐了几个弯,走到一棵大树下,仰头冲着树上说,:“下来吧,小子。”
唐寅正猴儿似的倒挂在树上百无聊赖,闻言立刻下了树。
且说那日唐寅在警幻仙处查了林府所在,就风风火火下界去了,他直奔了扬州地界,摸到了林府附近,托了个小厮,打听到了一家子的状态,听得黛玉年纪,唐寅掐指一算,就知道贾敏此刻身体定有不便。
接着唐寅又去央求阿砚,去将那贾敏的身子骨照料好,阿砚本是仙体,此时已经将凡间医术的精要烂熟于心。
一切准备停当,唐寅又找了个林如海的亲戚里伶牙俐齿的人,与了他些许银两,让他带着阿砚去给贾敏看诊。
阿砚见了贾敏开了方子,回头此方子再辅助上唐寅上天入地倒腾来的各种神仙草药,贾敏的身体哪有不好的道理。
忙到此时,唐寅都没能得空见到黛玉一面,他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看那深宅大院,想着黛玉还有要还泪给别人的心结,就对阿砚说道:“我绝不要林妹妹掉眼泪,而且我要把这一生笑意都给她。”
阿砚闻言笑道:“把你这一生笑意给她,那你岂不是每天都要苦着脸了。”
唐寅闻言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好看的容颜上现出两个笑涡:“怎么会苦着脸,我天生笑不够的品格,而且我的笑意只给妹妹,断不会给了别人去,足够她快乐着过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