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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已完成。</p>
本次转换率：88%（大于基本转换率80%。）</p>
试验品状态良好，请分离杂质后进行检测，查看阻拦成功率。】</p>
程野盯着报告。</p>
手有些发颤。</p>
这行字已经摆明了事实。</p>
他感觉，他感觉只要打开这个仪器的门，看到的就会是和他手上粉色的液体，一模一样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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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缓缓地伸出了手。</p>
卡。</p>
非常轻的一声。</p>
门打开了。</p>
程野望着里面液体的颜色，一时间没有说话。</p>
他的表情从忐忑渐渐地转换为悲凉。</p>
是长久的胸口发闷。</p>
就好像，一个人走在荒无人烟的野外。</p>
天色越来越黑，却不知道如何回家。</p>
像是睡到下午才醒看着窗外的天，恍若隔世……</p>
打开的仪器里，摆放着一瓶亮晶晶，粉色的液体。</p>
它静静的摆在里面。</p>
粉色的光波光流转，像是会说话。</p>
仪器内的光明明那么少。</p>
却照得它光芒四溅，闪得人眼发酸。</p>
程野别过头。</p>
不去看它。</p>
侧脸的碎发，渲染上澹澹的粉色的光泽。</p>
内心空荡荡的，就好像有个人拿着锤子在砸。</p>
是的……</p>
一开始就没有猜错。</p>
他们正在使用的这种防护液体，是用人命做的。</p>
用别人的人命，吸收掉厄运，得以存活。</p>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办法。</p>
程野重重地叹了口气，握紧了拳头。</p>
目光重新移回仪器内的液体上。</p>
里面流转的，是其他人的人生啊。</p>
活下来的希望，是用那些，他们觉得微不足道的人命，构成的。</p>
这个城市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少了许多，第三类死亡的人。</p>
他们，从未被人在意过。</p>
连死，都没有惊起浪花。</p>
……</p>
小孩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光景。</p>
它一直很聪慧。</p>
到了现在这一刻，它自然知道了一切。</p>
只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望。</p>
就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握住的稻草，它下意识地想欺骗自己。</p>
“叔叔，这是……什么呀……”</p>
它的声音很轻很轻，仔细听，还能听到几分颤抖。</p>
像是希望程野可以告诉它另外的答桉。</p>
可是……</p>
程野笑笑，嘲讽之意挂在唇边，久久不曾散去。</p>
他的目光凝聚在这瓶液体上。</p>
粉色的光泽似乎有种暖意。</p>
却看得人心里发冷。</p>
程野动了动嘴唇，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边传来。</p>
一字一顿。</p>
“是，我们。”</p>
……</p>
一开始是最‘低等’的人，在他们所设定的标准里，将觉得没用的人当牲口一样‘牺牲掉’。</p>
低等的人用完了呢，是不是就轮到稍微低等，中等，以此类推……</p>
人哪有什么尊卑贵贱呢。</p>
不过是在不同的社会定义下有不同的作用罢了。</p>
莽荒时代，难道不是谁拳头大谁就厉害吗？</p>
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智慧人又能做什么呢？</p>
人，虽然无法完全平等。</p>
但生命……</p>
谁不想活着呢？</p>
就凭借这个人有没有用，就剥夺了活着的意义？</p>
如果这样，那就不会再有‘忙里偷闲慰晚途，春来日日在东湖。’了。</p>
因为必须强者，才有资格生存……</p>
……</p>
“是……我们吗？”黑雾垂下头。</p>
它紧紧地贴在程野的后背，似乎这样能多一些宽慰。</p>
其实它听到同类的声音时，就已经知道了。</p>
那是‘我们’，</p>
是不同形态的，我们。</p>
可是，心像被人揪住了一般。</p>
无法抗拒的……难过啊……</p>
小朋友声音有些抽泣，它不死心地问：“所以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对吗？”</p>
程野点点头，平静的声音里藏着无尽的残忍：“一场用你们的牺牲换取生机的骗局。”</p>
小朋友贴着程野的背贴得更紧了，似乎这样能感受到爸爸的温度。</p>
“可是我，不想牺牲啊……”小朋友茫然地说道。</p>
痛心，难过，愤怒，一时纠缠在一起。</p>
它想救父亲，想一家人团聚……</p>
它要的是幸福美满……</p>
而不是牺牲啊……</p>
程野漆黑的童仁微微闪动：“是啊，以牺牲之名让你们去死罢了。”</p>
说完，他垂下头。</p>
机械式地将玻璃器材里的粉色液体倒进量杯里。</p>
在用桌上过滤的器材过滤。</p>
他慢条斯理地做着这些事，似乎是想分散一些自己纷扰的情绪。</p>
等一切做完后，他换了一个崭新的玻璃瓶装进全新的粉色液体。</p>
他抖了抖。</p>
一粒一粒的粉色小圆球，互相拥挤着。</p>
这是鲜活的生命啊……</p>
他将过滤后的粉色液体再次放进机器里。</p>
面无表情地点击了第三个按钮。</p>
3，验证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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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提示音，刚刚已经听过一次了。</p>
屏幕上再次开始显示着倒计时的时间。</p>
程野盯着红色的小字，看着它跳动，数值变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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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器发出了播报声，上面有一行红色的小字滚动着：请及时查看报告。</p>
和刚刚一模一样。</p>
程野快速地点击了报告。</p>
他想看看最新生成的防护剂的实验结果。</p>
【叮，恭喜您。</p>
本次实验结果：良好。</p>
该试验品已经可以投入使用，阻拦成功率99.999%】</p>
程野盯着那行99.999%，一直盯着。</p>
小朋友似乎也缓和了一些情绪，它说道：“我们，可以阻止近乎100%的厄运诶……”</p>
程野冷哼一声：“就是100%，只是严谨的科研不允许标注100%。”</p>
“这样啊……”</p>
听不出小朋友是什么情绪。</p>
两个人说完这段对话后，久久不再说话。</p>
实验室显得很安静，空旷得令人害怕。</p>
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上位者，拥有怎样的人生经历，才会想到以命抵命……</p>
陡然，程野像想到了什么，陡然提问：“你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时的第一个地方，在哪里，你记得吗？”</p>
找到来时的地点，关掉通行的入口。</p>
这样可以阻止那个世界，让更多无辜普通群众牺牲了。</p>
没有来这个世界的入口。</p>
他们就没办法继续传输它们。</p>
那么，实验鼠的计划，就没任何意义了。</p>
小孩垂着头，想了又想。</p>
它来时的地方吗？</p>
它还记得，它刚到这个世界时的兴奋和快乐。</p>
它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蓝天白云了。</p>
高兴得什么都忘了，直接冲了出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