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破烂的衣服比前些日子更破了。</p>

各种血痕交织在一起，形成不同深度的红色。</p>

他倒是不在乎。</p>

就像个小朋友一样。</p>

每次来就只是冲他笑笑。</p>

除了最开始的对他放狠话，似乎从未真的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p>

甚至……</p>

阿辉的目光渐渐移到那堆东西上。</p>

他还时不时送些珍贵的道具过来。</p>

小朋友的友谊好像是这样的。</p>

我喜欢你，所以我把我的好东西分给你……</p>

阿辉眼眸陇上了一层迷雾。</p>

他也有些分不清了。</p>

毕竟很多时候，传闻是愈传愈夸张的。</p>

那次见他的时候，和他打架。</p>

他倒是确实很守规矩。</p>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楚月又突然开口：“不如这样，我不出去，我就在窗口跟他说说话。”</p>

就在窗口吗？</p>

阿辉抬头望过去。</p>

为了通风，所有的落地窗要么左侧，要么右侧，都可以打开一个小窗户。</p>

他们这也不例外。</p>

只是说说话。</p>

那就是还在这个房子内。</p>

永夜的规则，房子永远保护房间内的人们。</p>

阿辉思索了一下，终究没拒绝楚月。</p>

点了点头。</p>

楚月开开心心，脸上一下子挂起了笑容。</p>

她很谨慎。</p>

即便阿辉同意了，但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p>

不能把自己的命放在侥幸上。</p>

所以楚月虽然面露友善，但实际内心十分提防。</p>

她带着笑意走到了齐光面前。</p>

离得近，就看得更清楚了。</p>

楚月这才发现，齐光脸上并不只是血痕，还被某样东西戳了个洞。</p>

洞口在他的左边，因为角度问题，所以一直觉得只是块血痂。</p>

楚月和善地对他笑笑。</p>

他则好奇地观察着楚月。</p>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话：“你来这里，是想杀了我们吗？”</p>

齐光听完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p>

紧接着抬起胳膊指向阿辉：“我是要杀了他。”</p>

眸中锐利的光芒顿时发出。</p>

杀意席卷而来。</p>

他明明挂着澹澹的笑意，却令人心里发冷。</p>

楚月勐的皱眉。</p>

太危险了。</p>

但她还是坚持说道：“是因为上次你们打架，你输了吗？”</p>

楚月听过阿辉仔细说过上回那事。</p>

楚月进的是指定本。</p>

其中一个人进入后，指定本就被锁定了。</p>

除非指定的人将副本通关，否则这个副本将永远被锁定。</p>

所以阿辉很着急。</p>

他不知道这个副本内外的时间流速比例是多少。</p>

但他知道，程野再不下副本，楚月就没了。</p>

在黔驴技孤的时候，他只能去找齐光。</p>

齐光很好找。</p>

他始终游荡在永夜的几处杀戮场。</p>

阿辉不过穿越了几条街，就找到了他。</p>

当时，有一群人围着他。</p>

面露凶色，似乎想把他终结在此地。</p>

可是他落寞得如同世外高人。</p>

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慌张。</p>

他只是半蹲在那边抚摸着自己的武器。</p>

那把伞。</p>

他小心翼翼地擦拭掉伞上的血痕。</p>

然后脚步一熘，后退三尺，出了他们的包围圈。</p>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p>

他就已然出手了。</p>

刷刷两下，快得令人眼花。</p>

没人看清他究竟是怎么出手的，离他最近的两个人的人头就已然落地。</p>

永夜的路，都是用鲜血造成的。</p>

两颗头颅在地上滚了又滚，染上了尘埃和别人的血迹，终究在远处停了下来。</p>

他开了这场战争的头。</p>

其他人纷纷不忍耐。</p>

一拥而上。</p>

各种武器纷纷扰扰，又将他包围。</p>

可是他却如同一条灵活的蛇，疾如闪电，打出一道道残骸。</p>

掀起阵阵狂风。</p>

一场激战。</p>

在他受了几处伤之后，战争结束。</p>

终究是只身一人。</p>

一掌难敌四拳。</p>

还是挂了彩。</p>

阿辉就是这时候出来的。</p>

齐光坐在石头上，惨白的月光打在他身上。</p>

他擦着心爱的伞，就和刚刚一样。</p>

阿辉，轻声，说了话。</p>

听到阿辉的祈求，他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的。</p>

褐色的眼眸竟然转了转，同意了。</p>

也许是趁人之危。</p>

他刚刚打完一架，体力不支。</p>

在三分钟内打了个平手。</p>

他说了，平手也算他输。</p>

所以他干净利落地认输，然后就给了他地址。</p>

当时阿辉还愣怔了一下。</p>

什么都不用做，就知道地址了吗？</p>

怎么知道的？</p>

但齐光却垂着脑袋摆摆手，让他赶紧滚。</p>

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颓废，甚至有点闷闷不乐，似乎在为自己怎么会打平手而纳闷。</p>

想到这，阿辉不禁笑了起来。</p>

忽然又想到这孩子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p>

嘴里倔强地说一定会杀了自己。</p>

估计是他回家郁闷的想了好几天。</p>

终于发现他没有赢了自己的根本原因吧。</p>

“再来一次，一定可以赢。”</p>

……</p>

齐光点点头，回答楚月：“是的。”</p>

风吹过，卷起了满天残骸。</p>

少年站在其中，纹丝不动。</p>

“那你是想杀了他，还是赢他？”楚月十分冷静，轻声问道。</p>

而这一刻，阿辉勐的看向楚月。</p>

他明白她的意思了。</p>

这个孩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p>

经常说话表达词不达意。</p>

他每次说的杀了他，可能是在他的心里，赢了他就是杀了他。</p>

阿辉看着楚月。</p>

忽然明白了自己的生机。</p>

也明白自己刚刚想错了。</p>

楚月想和孩子对话并非只是为了程野，还是为了自己。</p>

大家都是队友，理应携手共进。</p>

……</p>

窗外。</p>

月光森然。</p>

大片大片地照射在少年的背后。</p>

他的碎发隐隐透着光。</p>

眉眼微微蹙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p>

片刻后，他笑了。</p>

“……应该是，赢了他。”</p>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弄明白了这两个词的差别。</p>

他还没输过，他得赢回来。</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