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凉低头看了看，身上这身衣服，除了外套夹克是罗本送的，短袖裤子皮靴都是军团的制式便服，前几天开会一直没换过。</p>

他自嘲地笑了笑，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世界是你的，你会做什么？”</p>

“我还真想过，以前在捍卫者号天天喊我们要推翻希安，有时候喊得我自己都信了，就想如果有一天蜉蝣占领了神庙，我就给自己搞一个最高权限，然后把烂摊子随便扔给谁，自己搭一艘飞船去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待着，一直待到死。”</p>

“为什么是太阳？”</p>

该隐游到池边爬了上来，夜风一吹，打了个冷颤抱臂说道：“因为太阳暖和，嘶……回去回去。”</p>

望着该隐缩着肩膀一路小跑的背影，李凉很难理解“单纯”和“冷血”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p>

或许这就是帮派对人的异化。</p>

他也想通了该隐之所以表现得过分“奔放”，总把“上床”挂在嘴上，只是因为这个女人……压根儿就不懂什么是“暧昧”。</p>

这时。</p>

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p>

李凉来到护栏边，看到位于下一层的秩序局后院火光冲天。</p>

“劫狱”行动开始了。</p>

很快，天幕传来刺耳的警报，希安无人机独有的嗡嗡声由远及近。</p>

他突然注意到楼下某个稍小的观景台上也有一群人在俯瞰“战局”，等那些人打起了灯，原来是《汉斯和他的朋友们》剧组。</p>

袁荃倒是很会把握时机，就是不知道在那帮脑洞大开的编剧笔下，这场“劫狱”又会被编成一段什么样的情节。</p>

随着无人机蜂拥而至，战况立刻一边倒。</p>

本来就是阿尔斯楞为了上位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李凉没兴趣继续挨冻，转身走回了房间。</p>

该隐已经洗了热水澡，头发湿漉漉贴着脸颊，正窝在沙发里看书。</p>

“你在看什么？”李凉在她身边坐下，抬起书的封皮看了一眼，《女巫的魔法》。</p>

该隐神情专注，翻了一页，随口道：“魔法很有意思。”</p>

“拉普拉斯苏醒了？”</p>

李凉有点意外，然而灵的视野中，该隐依旧是个“古弗”，毫无灵感。</p>

“没有，”该隐顺势靠在了他的身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本书有很多小故事。”</p>

“字认得全么？”</p>

“废话。”</p>

李凉摇了摇头，探手从茶几上拿起自己带来的《丰饶：神秘的语系》。</p>

过了一会儿，该隐举起书，指着书页问道：“这两个字怎么念？”</p>

“……缅邈。”</p>

“什么意思？”</p>

“大概是……久远的意思。”</p>

“噢。”</p>

房间里安静下来，窗外的枪声也渐渐零落。</p>

李凉很努力地默念那些咒语，结果越念越困，在他意识模糊之前，该隐已经枕着他的腿，把书盖在脸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p>

不知过了多久。</p>

手环的震动惊醒了李凉，他抬手看了一眼，手环浮现出一条来自K的信息：自然教派的秘密渠道已确定。</p>

这么快？</p>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转头看向落地窗。</p>

原来，已经天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