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其琛偷偷地另一侧溜进去,寻找诡兰。他瞟见堂哥眼底的表,心想肯定没有人能看出堂哥的真面目。
……
易晚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打了个轻轻的喷嚏。
“怎么了?”助理立刻道,“晚哥,你不感冒了?”
“……没么。”易晚慢吞吞地道。
今天下午要拍的他与鬼王在茶楼中相会。易晚没有身着戏装,而穿着普通的青衣。不着彩墨的他面『色』苍白,看起来像一个不甚出奇的少年。
易晚转头看向另一边时喻容时已经坐在那里了。他穿好了戏服,在易晚看过来时对他微微一笑。
易晚就在此时垂下了眸。
“晚哥,你紧张吗?”助理关心道。
“不。”易晚说。
而在演出始的瞬间,易晚已经变了另一副模样。
季重明在长安城的路上,他马车上下来。
他没有上妆、也没有穿着繁杂的戏服,不再像舞台上那个被描眉画眼的漂亮人偶。他身材纤长,却莫带了几分形销骨立般的尖锐,行『色』也匆匆。
“易晚变化了走路的姿势。”杨导惊讶道,“他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病人——没错,季重明确实个病人。他只靠着一股对于戏曲的‘气’撑着他的行动。为一个‘人’,他早已经病入膏肓。”
他没想到易晚居会注意到个细节。
路旁则茶楼。在看见熟悉的窗口、与窗口旁摆放着的蝴蝶兰时,他脸上的表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种苍白、阴郁、高傲、愤懑不平的绪终于被暂时地抹去了,取而代之的少年人的神——雀跃、单纯、欢快、带着最幼稚的欢喜。像棉花被剥掉坚硬的外壳,『露』出柔软的内里。此刻季重明的神就像棉花一样柔软,让观众们想起,他也不过个少年。
一个会因为与朋友相见而欢呼雀跃的少年。
楼上的窗户就在此刻打。玄衣的青年在此时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赤红的凤凰于玄『色』缎面上翩欲飞。温润的气质被剑眉压了略带邪戾的俊美。在造型师的精心雕琢下,青年面若冠玉,『色』若春晓,只倚在窗边、向着少年低眸一笑。
像一句“你来了”。
少年也在此时对上了他的眼眸。少年也没忍住笑了,笑容全无阴郁,而明亮快乐。
“卡!”杨导兴奋道,“完美!就样!”
第一幕就样如此顺滑地过去了。第二幕人谈话的对戏。易晚跟着助理们上楼,喻容时坐在重重帷幕后,在他过来时,抬起眼来看他。
几个工人员见了次抬眸,都在心里想,难怪当初喻容时出道时就他所属的团中出了的颜巅,只靠脸热度已经一骑绝尘。
更何况他的态度还那样的温和:“易晚,你准备好了吗?别紧张。”
“好的。”易晚点点头,“谢谢喻老师。”
他说着敬称的姿态乖巧,像一个好好生,或一只丝毫没有威胁的动物。喻容时看着他,却想起了那日在《绿野寻踪》的后台里。
——易晚微微偏着头、面无表的模样。
——他很期待再易晚的脸上看见样的表。
“我们继续吧。”喻容时笑笑道。
杨导看着镜头里的人,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受压抑的微妙。
纱幕摇晃,暗影重重。人坐在桌椅的侧。季重明在同鬼王叙述了一阵日常后,言及了前日之事。
“冷秋将我带去他的府邸。”季重明握着茶杯,冷冷道,“他命我为他表演,可笑,不过一介附庸风雅的俗人而已。呵……”
他嘴角噙着冷笑,像太过用力,就连指关节也在发白。可当鬼王的手握住他手腕时,季重明忽抬起头来一笑。
杨导愣住了。
剧本里可没有写出段的神态啊!
副导看见个场景。他原本想出声呵止,却被杨导拦住了。
“等一等。”他轻声道,“看看他们的反应。”
“不过他哪里知道,些原本就在你我的设计之中。”季重明的神里仍略带不虞,此刻更多的却天真的骄傲,“言秋,你放心。你家的冤屈我都记着,我定会助你铲除狗官!”
他笑起来时那样漂亮,分明愚蠢地中了计,却还仿佛一个自为伸张了正的天真少年。
他一生只了解戏,却不了解人心。更不了解人心背后的鬼影幢幢。
鬼王看着原本未曾出现在剧本中的笑容后,眼神微微一暗。他握住季重明的手指颤了颤,随后又道:“辛苦你了,重明。”
“你我的知己。”季重明看向鬼王的双眼,表认真,“为了知己做任何事,都算不上辛苦。”
鬼王轻轻地叹了一声。他抬了抬手,像想要撩他的一缕额发,却最终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