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战争在在沈终母亲与父亲离婚出国后画上了短暂的休止符。休止符不代表结束,被寄养(扔)在他们家中的沈终就是这首歌曲的“余音绕梁”。
沈终的母亲在离婚一个月后将自己拥有抚养权的孩子扔回前夫家里,出走国外。她的前夫则在第二个月给自己的弟弟扔下一封信,追随妻子而去。
婶婶是随着丈夫忍气吞声地接下了这份不属她的责任,并不止一次地在沈终面前酸溜溜地表示,你的父母就像说的男女主角一样潇洒。
“有些人的人就是要比别人精彩些……个人心情不好,就可以离婚、出国,却把自己的孩子扔在国内。真当自己是说主角罗密欧与朱丽叶了?”她像个将军一样铿锵有地剁着冻鸡,表情像面临绝境的斯巴达三百勇士一般咬牙切齿,“能有这样的事情,还不是因为有些人就是贱啊?别人离了婚爽了跑去西方罗曼,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那些贱人还要留在国内帮她养孩子。你说,贱不贱?”
沈终倒不觉得有什么。或许是因为他天情感比较“单薄”,或许是因为他长年累月都在呆。婶婶在厨房里上门和姐妹打电话喷人时唾沫横飞,晚了却将炖好的鸡汤端到桌上。汤锅里只腿,一只属她的儿子。她在她的丈夫夹起另一只鸡腿时筷子敲他的手腕,瞪着他,直到他缩缩脖子、把鸡腿夹进沈终的碗里。
沈终的家庭存在每月返回国内的几通电话中。他婶婶的家庭则存在阳台上机盎然的绿植、饭桌上热腾腾的鸡汤、与吵闹却拥挤的房子里。他知这座骄傲的学区房并不属他,可这不妨碍他觉得这栋房子里的灯光很好。
他也想要拥有这样一座房子。
也不妨碍他觉得自己理应在每个周末出门,为这个家庭减负。
比如今天。叔叔婶婶不会记得国庆期间少年宫休假,但沈终会记得每个周六周日,这是他应当出门减负的时候。
“……算了,难得的周六!你不想和我出去逛逛吗?好不容易没课了。”顾若朝又笑了,“反正你家里没人,我家里也没人。我们出去玩吧!”
他兴致勃勃地向沈终提出邀约,并没有获得对方的拒绝。人影子中昆虫争斗不停,而他抓着对方的手臂,笑闹着要离开。临走前有看门爷路过此处,看见人动静,对顾若朝:“朝,你奥赛华赛又考第一啊?”
“哦,又是第一啊。”
顾若朝只看了那张被张贴出的红纸一眼。旁人而言显赫的荣耀他而言却是全不在。他摆了摆手,笑闹着走了。
李老头的声音还在他后面不甘不愿地响着:“你这孩子的成绩怎么那么好?所有兴趣班你都参加,门门功课都是第一,什么时候让我孙子向你请教一下学习技巧……”
绿『色』昆虫在这一刻完成了捕食。
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梧桐叶的沙沙声中。顾若朝骑着自行车,后座带着沈终。他哈哈笑着、带着他冲下了山坡。
“我们去哪里?”沈终在顾若朝的耳边。
“我原是想带你去吃饭,不过现在我改变主了,去电玩城!”顾若朝声。
“你去过吗?”
“没去过,想去试试,做一个实验。”
“实验?”
“你去了就知了。”顾若朝说。
他的声音里透『露』着莫名的自信与紧张,多年顾若朝都是如此。沈终抓紧他的袖子,将脑袋埋进他的衣服里。他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脑袋里想着很多事。
沈终从没有过顾若朝如此自信的原因。或许正是因此,顾若朝才难得地喜欢和沈终混在一起。沈终安静,不爱说话,有点呆,非常适合信任、也不具有任能够危害到他的社会系。
自行车停在电玩城门口。十年前的电玩城远不如现在正规,中音乐声震天,即使是学也能在里面挥霍数百元。沈终堵着耳朵,看着顾若朝向老板兑换了几十个代币。顾若朝回头看看沈终:“走吧。去玩。”
他的表情很奇怪。沈终想。
顾若朝手持代币,表情说不上是激动还是自信。他在跃跃欲试,似乎想要证明什么。
一个下午,沈终跟在顾若朝身后。他看着顾若朝在各台游戏机间穿行。他随地挑选所有游戏,将代币扔进投币口里开局。游戏各不相同,却只有一点结局相似。
——无论是什么样的游戏,顾若朝始终都是第一。
第一个字像是某种魔咒,无论是在少年宫、在学校里、还是在电玩城。在玩赛车时顾若朝甚至和几个年龄比较的少年了冲突,他们嘲笑他是个新手。沈终想要开口说话,却被顾若朝拦住了。
“不和他们争吵,这是必备的情节。”顾若朝饶有兴趣,“而且我感觉有他们在,我的数说不定会更高呢。”
他说着极为普通的话,沈终却突兀地察觉到了一丝『毛』骨悚然感。
不对劲。他想。
今天一整天,顾若朝都不对劲。
诡异的兴奋、突然的出门、到电玩城以证实、还有方才的言语……
这让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事要了。
人的影子在墙壁上被拉长。在夕阳西下前,顾若朝赢得的硬币换了一个命年红绳。
命年红绳是电玩城的最高奖励,上面坠着的肖挂坠确实是纯金的。整个电玩城都被他所征服,老板和几个孩子在他们身后议论纷纷,谈顾若朝的牛『逼』。沈终站在顾若朝的身后,看他甩着那根红绳。
他尝试着去恭喜他,顾若朝却只是兴致缺缺地把奖品揣进了兜里。他耸了耸肩:“我早就知会是这个结果了。我早就说过,不是么?只要是有排位的游戏,我都不会输——你想知原因么?”
他回头看向沈终,笑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