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像在谈爸爸的车祸，好像也都意有所指。

一切都像被水草缠住，走不掉，分不开，看不清。

正如她和赵屹之间。

迷迷糊糊间，她被抱起来放到床上，她推着他说：“不是说好了不做吗……”

赵屹附在她耳边说：“不能再听你的。”

他轻轻吻着她，低声说：“我们是恋人，因为相爱在一起，亲近不是水到渠成的。”

“心理距离决定了身体距离，雪丽，难道你不爱我了？”

……

雪丽崩溃哭着：“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赵屹终于放过了她。

雪丽仍在抽泣着，赵屹捏住她下巴，与她对视，“雪丽，我们分不开的。”

“你是我的命。”

“把心交给我，我一定好好疼你爱你，好好对你家人。”

雪丽哭着应了一声。

赵屹薄唇微勾，浮上一个浅浅的笑。

梨花带雨的她偎在他怀中，很顺从。

他吻她，她也没有再推拒，柔顺回应。

赵屹说：“雪丽，我等不及了，叫我一声。”

雪丽叫了一声，“老公。”

……

五月底，雪丽爸恢复良好，办理了出院。

刘梅买了一串红色大鞭炮，让姜乐康挑着，等雪丽开车送爸爸回来，在雪丽车前放鞭。

一地的红片中，雪丽爸被赵屹和雪丽扶着下车。

刘梅整治了一桌好菜，一家人重聚在一起庆祝。

雪丽爸说：“虽遇到点小不幸，但也是大幸，一是捡了条命回来，二是宝贝闺女终于回来，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我女婿值得托付！闺女女婿都孝顺，天天在跟前伺候着，没见把一个病友羡慕的！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平安更重要，来，干杯！”

一家人齐干杯，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

雪丽也跟着笑。

对于感情，她放弃了去挣脱去探寻这条路。

只要她顺从，赵屹就很正常，爱她爱她的家人。浓烈的爱。

也许将来他还会爆发，但她只要顺从不就行了吗。她做那个退步的人。

也许将来他会腻了，对别人感兴趣，那她就干脆退出，反正她也不打算再结婚了。

不就是这样吗。

人生只有几十年，她现在近三十，身体不好的话，大概还剩一半的时间，过好当下吧。未来怎样，她已不想去打算。

想通了，人也变佛了。

赵屹忙的时候，她就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让他无后顾之忧，去做学习做研究。

他有时间的时候，跟以前一样，亲历亲为，舍不得雪丽干一点活，疼她护她。

像以前热恋时一样。

赵屹与她像夫妻一样睡在一张床上。

隔三岔五就会做那事。

到现在，她已经不再会有能爱上别人的想法。

可能她太保守了，也没有经验，觉得自己身体被人那样彻彻底底征服过，她对自己都羞耻，过不了自己这关。

自从佛系了之后，可能言行举止都透着发自内心的柔顺，赵屹也感觉得出来。

他现在每天都很高兴，也不再跟她说那些奇怪的话，一心疼爱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像以前那样。

对于那事，看她兴趣不大，也不再强迫了，两人大部分时间就是盖被聊天。

两人看起来相濡以沫，相呴以湿，在A市这块广阔却又疏冷的大地上，相携前进，共赴那不知是，龟裂的旱地，还是圆融的海水。

唯一开心的事，就是六月底，齐飞拍完戏回到A市，歇了一段时间。

周末雪丽时常被邀请去她家中，一待便是一天。

一座隐私性很好的宅子，前院有竹林花园池塘，后院有泳池，还有健身房和电影院。

足不出户，也不无聊。

齐飞写得一手好字，也是健身达人，已坚持好多年，而雪丽是这方面的小白，正好受教于她。

有学有教，共同探讨，乐趣无穷。

有时两人也一起作画，一人支一个画板，背对着背画各人的。

画几笔，聊几句，慢悠悠的度过大半天。

许是阅历深，齐飞思想也很有深度，对人生有自己的见解。

有时与其说是在聊天，不如说是在探讨人生问题。

两人都守着边界，不去过分打听对方隐私，只是为了结交当下而结交。

雪丽很喜欢样的相处，让她身心俱松。

因知道她有男友，齐飞问她：“打算结婚吗？”

雪丽说：“我父母和我男朋友想，我其实不想了，但我也没敢跟他们提起过。”

齐飞说：“还是男友的问题，若男人让女人感觉很安全，有几个女人愿意与世俗相悖。”

这么说，等于承认她也有过那个他，也一定是被伤狠了心，所以才选择这种生活方式。

雪丽心中一阵疼惜。

雪丽斟酌了一下，尽量说的委婉，“我男朋友他，很偏执，占有欲很强，有时候会让人很累。”

齐飞停下手中的画笔，侧目，“比如说？”

雪丽怎能去把那些糟烂事说出来，思索片刻，她举了个例子。

“比如，前段时间我爸住院，我给他买了一些书打发时间。我去陪着的时候，看了一点《隋唐演义》，里面说洛阳城被攻的时候，单雄信跟妻子道别，妻子说城破会自刎保清白，单雄信听了之后很赞同，并且说这样他就放心去迎战了。”

“古代战乱频繁，城破之后肯定会有禽兽作乱，放在当时的情形下，弱女子自裁保贞洁也能理解。但我还是不太赞同，单雄信都不知自己一去是生是死，竟然非常赞同妻子自刎，就是为了不让别的男人玷污。”

“可我男朋友说，要是他，大势已去，他会先把我杀了，再去迎战。”

齐飞难得笑了。

见雪丽那愤恨的模样，她说：“小龙女以为自己要死，不是也想先杀了杨过？”

“是掌控欲，只是过了。”

见齐飞并没有惊讶，甚至云淡风轻，雪丽有些郁闷，“飞姐，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小题大做，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起过，羞于启齿。”

齐飞说：“不。因为我也很执着，认定了就一路到底，对我来说，不存在一别两宽，只能是玉石俱焚。所以，有时候能换角度思考一下。”

齐飞性格执着她能看出来，但那不一样啊。

对自己工作和生活要求高，执着的去追求理想，不肯将就，这是美好独立坚强的小姐姐。

雪丽说：“像飞姐这种执着是让人感觉很舒服的，我男朋友他……算了，不聊他了。”

齐飞笑了笑，转过身来望她，“你哪见过我真正的偏执呢。恐怕会被吓到。”

雪丽也转身跟她对视，笑着说：“不会的，我已经见过最可怕的偏执了。”

齐飞被她逗得唇角上扬，眼睛像月牙一样弯着。

雪丽凝视着她，突然说：“飞姐，我现在也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齐飞没有惊讶，“可能兴趣相投，就会相看两顺。”

雪丽点头，心中暗想：若飞姐一辈子不结婚，她跟赵屹纠缠完没结果，那正合她的意，她跟飞姐做邻居，当一辈子好姐妹，互相照料，天天画画喝茶赏花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