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屈指抵在鼻端,轻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哭笑不得。
这世间也就这么一个人,敢使唤他。
还使唤得如此得心应手。
门口守着的离焰听着头皮一下炸开,伞都没打,飞快冲进雨幕,提了一壶热水和茶叶回来。
身后,离冰搬着桌子也跑得飞快。
一切放好,萧烈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慢条斯理地以热水洗茶杯,又开始投茶、润茶,再分茶。
动作优雅自然,让人赏心悦目。
但这人绝不包括在场的两人。
南绯音:“我说你能不能快点,我刚那口包子噎半天了还没下去呢。”
萧烈:“……”
他直接倒了白水吹了吹,递到南绯音手边,“慢点,还有点烫。”
高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们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有本事别让我出去,下一次我绝对要了你们两个的命!”
南绯音轻抿了一口热水,确实烫。
她看向高沙,开口道:“千杀楼楼主,杀足一千名贵族子弟,呵……让我捋捋。
从怂恿张氏夜探王府,再到天牢暗杀梁正梁直,再是喜丧撞煞,以及最近三天接连不断的凶杀案,都是你做的吧?”
她懒懒伸了伸腰,手背支着脸,“看来刺杀我都是顺便,你真正的目的是九王爷。让我想想为什么放着本该是目标的我不动,却非要杀九王爷呢。
哦!为了私怨。有些人连初衷都忘记了,不杀纨绔子弟,就是要杀九王爷。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立牌坊呢。
要么是为了笼络人心,要么……是这千杀楼根本不是你做主。”
南绯音轻描淡写地几句话,让高沙的表情从不屑到故作镇定,再到难以掩饰的惊讶。
几乎就是侧面印证了南绯音的猜测。
若是萧烈来说这话,高沙或许都不会露破绽。
可偏偏是南绯音。
高沙死也想不到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会想到这么深的一层。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闭上嘴巴,低着头不说话。
南绯音笑了笑,“你背后的人是谁?鹰葜(qiā)部落的人能渗入天麟,没几个当官的运作可不太可能。”
这回,不仅是高沙,就连萧烈也不由得惊讶地看着南绯音的侧脸。
鹰葜部落靠近天麟边境,凶猛异常,据说他们训的鹰也能上战场,专啄敌人眼珠子。
葜是当地一种根部坚硬无比的植物,鹰葜部落的人认为,他们既能如隼鹰一般凶猛,也能如菝葜一般坚硬带刺。
这些信息,除非是在边境驻守的人,一般人很少会主动去了解。
南绯音扭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萧烈一眼,“九王爷的眼神太火热了,我不过是查了下云墨城的事,不是说我父亲正在云墨驻守吗?总得关心一下。”
她一开始也没想起来,是在看到高沙手腕上的纹身时,才记起她看到过类似纹身的图案。
高沙手腕上的纹身,就是一棵菝葜草,又叫金刚刺。
她提到云墨城的时候,高沙低低嗤笑了一声。
南绯音只当他又在嘲笑萧烈曾在云墨城发生的事,没当回事。
两年前的云墨之战一定很惨烈,说不准是萧烈的伤疤,她不太想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