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真好吃!真甜啊!”陈金莲连手指都舔干净了,生怕掉下一点,浪费了。
“金莲婶婶,你别哭,我这还有。”知知举着小手,拍了拍她。
谁知陈金莲才刚想起娘的旧事,低头看着知知,一时又想起那日一家子欺负他们姐弟的事。
心中百般羞愧,人家却反过来救了她男人,还不计前嫌给她糖吃,她哇地一声,蹲到地上嚎啕大哭。
知知:耶?这婶婶怎么哭得跟个小孩似的。
吃糖不应该高兴吗?
知知摇了摇头,小手在陈金莲背上一下一下拍着。
牛老太放下刚要送进嘴里的龙须糕,看到陈金莲这般,心中一阵愧疚,拿出一方旧帕子,包了起来没吃。
牛三本多少有些窘迫,人还以为是他对陈金莲干了啥,手里的糖也吃不下,转手给了郑大娘孙子家宝。
三个小的又把剩下的龙须糕,分了一点儿给其他年小的孩子,都是喜出望外。
沈庭风看到门廊外,徐三爷看着他们,低头落寞转身,他过来,把最后一块给了他。
徐三爷停住看他,又看看那块龙须糕,手有点抖,眼有点糊,糖丝入口,三爷泪流满面,“真甜啊——”
他活了半辈子,只有这刻活得比哪一刻都清醒,都真实。
当了大人后,就再不觉得糖丝是甜的,如今才知幸福是如此的简单,就像这些孩子。
沈思月细致观察着弟妹,心中十分宽慰和自豪,他们身上都有着美好的品质。
她又发现,大家身上穿的都有些不同,就连徐三爷也穿上了一件厚厚的青灰色长棉袄褂子,就是有好几个显目的破洞。
庞四公道:“这施善局的库房里,囤了一些旧衣物,应当是过去官府拿来救济灾民剩下的。脏是脏了点,破也破了点,大家一通抢,抢了什么都往身上套。”
“说是前面的流犯,已经抢了一批。这会,也就剩下些零零碎碎的夏衣,没人要。咱们这也是走运,后头还有好几千流犯,可就没有这么好运气。”
沈思月大概猜到了,这会还有流犯在争抢着几间洗澡间,自个在烧水洗澡,那几个抢了徐三爷的小人,这会霸占着两个门,气得旁人骂也不敢骂。
徐三爷被打得那样,他们又不是没看到。
庞四公看不过眼,哼了一声,“作威作福的下三滥。”
“姑娘这背的可是油衣?”王少保看到她背上的东西,便问了问。
大家刚才也看到她背了这不少东西,只是没来得及问。
沈思月的空间实在太小,塞下棉被后,就只放得下食物和零散的东西。
但所有东西都塞进空间也说不过去。
她便将那苫布和油衣,扎捆扎捆,自己背上。这点东西加一起的重量,其实和负重拉练时背的一比,一半都不到。
汝斌方才见她所背之物,便越发对她刮目相看。
一个少女心思竟然如此周到。
这些油衣和苫布,可比食物还要来得重要。
他押解过流犯,自知这一路的凶险还未开始,这最大的凶险之一,就是北上以后极可能出现的降雪天。
寒雪一来,才是流犯们真正的考验。那时,死人是常有的事。
沈思月把东西放下来,一看,果然是厚皮子油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