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对他,把他的双手连同镣铐一起举起放到她的身前。带起一阵镣铐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双手很瘦,瘦得像是干枯的枝条,冻得青红发紫,可即使如此,也不难看出这只手长得格外的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指尖细润饱满。
“你叫什么名字,你搂紧我的脖子,我现在带你出去。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沈思月不是没有遇到过面对危险困境,还依然平静的人。
他们多半都是已经丧失了对生的希望,没有了支撑下去的力气,企图就这样平静的迎接死亡。
想来他大概也是这样?
所以她重复了最后一句,用强调的语气来唤起他对生还的渴望。
他听话的搂住她的脖颈,从她耳后看,一截脖颈白皙细腻,线条纤长,还带着少女毛茸茸的碎发,她像男子一样随便在头顶扎了个圆髻,头发上落了一层晶莹的白雪,像是一个可爱的宝塔。
“我啊。朱绪。你叫我阿绪便是。”
微微温热的吐息声,落在她的耳际,沈思月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
“我双腿不便,怕是只能你背我上去。这镣子沉得很,你许是背不动我。你先试一试。我尽力托一托。”
见他主动提出建议,沈思月就放心了,只当是他重新又有了生还下去的信心。
“那我叫你阿绪。你放心,我力气大。阿绪,你搂我紧一点。一会脱了这囚笼,许是会有点晃,囚车会下沉。你不要担心,我在底部放了一根粗棍,能撑一刻钟。等我抓住绳索,将你系住,咱们便能爬上去。”
沈思月大概和他解释了一下,以免上去的过程引发他的惊慌,造成不必要的失控。
朱绪听她说着,两条瘦瘦的手臂试图去提手上的镣铐,沈思月能感觉到,他根本没什么力气。
关在囚车里,想来衙役也不会给他好吃好喝,都瘦成这样,关的时间怕也不会短,还能像他这样意识清醒,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沈思月背着他和那两副镣子,有点吃力,背他本人还好,主要那两副镣子比流放犯人的镣子要沉得多,至少沉了好几倍。加一起少说二十公斤重。
幸好刚才救人时,张头让汝斌给她脚上的镣子解了下来,否则就是三副镣子加身了!
爬出囚车的瞬间,沉重的铁皮囚车猛地往下一沉,坠了足有半米。
杠在囚车底部的粗棍嘎呲一声断成了两截,囚车的顶部一下子朝外倾斜了四十五度,整个车身一震,卡在底下的石头也压塌了一半,勉强支住,差那么一丁点就要掉下去。
沈思月望着脚底下的滚滚落石,也不由地惊出了一头冷汗。
还好,她冷静地抓住了麻绳,带着朱绪荡到了悬坡边上。
一荡到山坡上,她立即抓起麻绳将朱绪系住,和她绑在了一起,以防他坠落。
并用力朝下扯了一扯绳索,等在上方的张头感到绳索的震动,便知是她打的信号。
张小春将绳子向上提了三下,意味着他已经收到她的信号。
“拉!”
张小春大声朝上,声音浑厚粗重,把话传给汝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