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象之沉思了一下,“牵扯到朝廷造箭用的矢杆,这背后的浑水只怕极深。咱们小小差吏,想管也管不了啊。只能当做没看到。”
张小春眯起深邃的眼睛,兀自一声叹息,“阎爹可知,多年前,我狼奔军几乎一夜覆灭,也是败在这小小一根矢杆上?”
他几乎从未在他们这些官差面前主动提及“狼奔军”这三个字,阎象之乍一听,还以为听错了,猛地抬头,“头儿,你……!?”
张小春打住了话,在阎象之肩头拍了拍,“这事。先捂着,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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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月白天带着大家把暖帐上的雪清理了一遍,避免暖帐被压塌。其余时间都在想方设法取暖。
大家又挨了一晚,第二日雪也停了,路也能通过了。那张英命人调了附近上百个村工来抢修塌方的道路,一时要修是修不好的,只能想方设法,锯了上十根粗木搬运过来铺在了塌方上,以此让车马和人通过。
“这官差大人如此迅速命人将山路修通,也真是奇怪。难道真是遇着好官了,担心咱都冻死在山上?”陈金莲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他们着急交差,尽早把咱们押到黑马道。”
山路通了之后,官差便开始命他们收整行囊。
一大早,躺在那地上裹着草席的尸体又多了几副,都让官差先抬到了押运粮草的马车上。这山中除了道路,都是林木,没有可下葬的处所,应该是要运到村子再埋。
出发前,沈思月看到王伯常几个衙役整理出了一辆马车,命一个衙役将朱绪背上马车。
王宝宝打着掰脚,拦在车前,“叔,这小子一身脏臭,您让他上咱车里,我还要不要坐了。您把他随便丢在谁的马背上,驮着他不就行了吗!”
王伯常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浑话!你以为这是在拉货。你快给我起开!”
王宝宝是一脸的不情愿。
负责背朱绪那衙役也是一脸不情愿,倒不是嫌弃朱绪脏臭,要说这小子关在囚笼里,吃喝都少,除了囚服穿的久了脏了些,身上并没有太多味道。
而是出于忌惮和害怕,不太敢靠近他。
王宝宝这小子缺根弦,是靠了王伯常关系进来,这他们都知道。
可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干了不少年的衙役,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
一开始他们看到囚车里关押的人犯,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还觉得是上封小题大做。这样一个瘦不经风的少年,看着人畜无害的,能有多可怕?
可时间久了后,他们开始对这囚车里的人,产生出一股莫名的心悸。
大家一交流吧,还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有人说是他无害的眼神,有人说是他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有人说是那份异于寻常的平静……可要真说出个事,好像也没有。
王伯常见他们磨磨蹭蹭,不由地一恼,“都动作快些!一时队伍就要出发了!咱们耽搁了这么久,不能再耽搁!”
衙役不得已走过去,将朱绪背到背上,这才感受到那两副镣子的沉重。
也不知那个叫思月的姑娘是哪来的力气,竟也能背动他。火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