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这位大太监总管张进忠,或许才是做下这一切的元凶。
短短时间内,张进忠便已获取如此大的权势,接下来更不敢想。
沈芳朝手握成拳,脸上因愤懑而涨红。
他们沈家世代忠良,报效家国,爹娘枉死,亲族冤亡,如今竟还要来跪一个挟天子令的太监张英?
沈芳朝把脊背挺得笔直,绝不可能。
他和沈思月拉着弟妹,都没跪下。
杨连氏几人见此,也都站直了,未曾下跪。
庞四公见此,半躬的身躯收了回来。大家渐渐地都起了身。
王宝宝左往右看,怎么都起来了,“叔,这张英来头竟这样大,还好咱没得罪他。诶,叔?”
他一转头,发现王伯常也起来了,还踢了他一屁股,“起来吧,别跪了。隔着这么远,他也看不着咱,跪跪也就行了。”
也是。刚才都是被那一句话给吓的。
王宝宝拍拍膝盖起身。
王伯常站在一旁,面色极为凝重。忽然就懊悔接下了这趟差事。这后头之路只怕是还要变故频发啊。
……
这会,只有张小春视线不在张英那,也不在那块天子御令上。
他的视线一直在那群抓获的水匪身上。
从白日事件发生到夜晚的此时此刻,张小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昔日的老战友,为何会成为了这花子江上杀人不眨眼的水匪?
他低头看着还在发抖的双手,回想起不得已把刀刺进同袍身体里的感觉。
是恐惧。
他从来不知道,刀子戳过血肉的手感,会让他如此的惊恐。
他也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日,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老友,一出现他的面前,就是兵戎相见。
并且是官匪对立,罪不容诛的那种,他没有得选择,不论水匪前身是谁,这一刻做了匪,那他张小春便绝不容忍。
但他还是心软了,他企图把他们逼退,可老战友说,来不及了,停不下了。
狼奔军!
他张小春引以为豪的名字。火山文学
竟与水匪挂上了钩!
此时此刻张小春望着他们,望着其中几个同袍,他久久地不能言语。
等到张小春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了营房前。
但还没等他做什么,张英身边的渔阳县县令周廷芝先站了出来。
周廷芝一脸的凝重,终于忍不住,站出来说话。
“张使,这一干水匪来历未明。下官以为不可将其一干杀净。此事事关重大,若草草处置,恐难查清真相。漕运长所说奸细亦无不可能。只是,得待查出了证据,方才可知奸细是谁。还望张使明察。容下官审问这些水匪。”
周廷芝微躬着身,拱着手,但他眉眼间并无畏缩之色。
沈思月微微诧讶,这位县令她并无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