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月他们一边听着叶舟说,一边随着叶舟往前走,叶舟想着沈思月大概还未恢复体力,特意把速度放缓。
“听你对这儿如此熟悉,你可是生长在役人村?”徐三爷这人比较活络,有时好奇心一起,停不住话。
叶舟踢着路上石子,“我啊……我阿爹阿娘刚成亲没多久,一家子人便因为那位住在京州里,从未回过老家的大官给牵连,让皇帝老儿发配来了这黑马道,我阿娘那会儿,才刚怀上我,一路上十分辛苦,得亏遇到的差吏对他们还不至太差,家中又还留下些许薄产,一路打点,方才保住了肚里的我……我阿爷阿婆阿爹阿娘,他们都说我是个命硬的小子。”
沈思月那会儿还没出生,她便不清楚了,徐三爷想了想,算一算叶舟年纪顶多才十八岁——十九、二十年前,朝堂好像的确拔掉了几个大的贪官污吏。
不过听叶舟说来,那贪官发达后,并未顾着族里人,断了来往。可惜终归是一脉相承,无辜牵连了。
先帝再英明神武,一个人,也不可能从不犯错,更何况是帝王,要权衡的东西太多,只能说这都是命。
徐三爷倒是挺欣赏叶舟,这个小伙子身上有股子韧劲和野性,遭遇应该不怎么好,难得还这般坦直纯粹,三爷如今是越来越喜欢简单一些的人和事。
“你阿爷阿婆阿爹阿娘他们,可都还在?”
叶舟揉了一下鼻头,嗓音有一丝沙哑,“只剩我奶奶,大家称她叶婆婆。”
徐三爷心下一声叹息,没继续往下戳人家伤口。
“你叫叶舟,小伙子,你称我三爷吧。”
叶舟心想,果然是小月姑娘身边的人,个个看着都很好,说话听着也舒服。
沈思月没想到,叶舟小小年纪,也是没爹没娘了的人。
“前头不远便是农场,有镇边军的养马场,也有官府养的牛羊。黑马道的牛羊奶儿足,每年要赶一批上京州,送进宫里去,城里那些官爷们,也指着这些吃肉喝奶,咱们要想吃上肉,得从牧民手里买。”
叶舟停了步伐,“黑马道这儿每年四月和五月,九月和十月,有两茬羊毛得剪……农场最繁忙的时候,也便是这时节了。”
说完,叶舟瞥了一眼前方农场,转身看着他们,“我送你们到这。”
既然已经能看到农场,他们也没必要让他送到头,徐三爷笑一笑,“有劳。”
“谢谢你啊,叶舟。”沈思月不知道是否自己想多了,今日看叶舟,总觉得他眼神中埋藏了一些沮丧,和初见时虽然穷困,但透着阳光的他很不一样,他发生了什么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