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破云靠在粮草车旁边随地一坐,他如今穿着朴素的平民服,头上围着一条汗巾子,长袖长裤都挽上来一截,满身硝烟灰土,看似早已不复过往少将军的威风,但出众的英俊轮廓怎么样也藏不住,一遇战事,眼神里的犀利便显露了出来。
在他的身旁,还看到有阿术,冯光,以及十几个同为流犯,实为“沈家军”的人。他们年轻力壮,当日领工时,多数都分去了修筑城墙和关防。
经过一场激烈的战事,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一些伤,阿术正在给沈破云左臂上受伤的部位缠纱布,同时与冯光一起,听沈破云详细说着什么,余下的人也围在粮草车下听着,一边往嘴里囫囵地塞着干粮。
听到一声熟悉的“哥”,沈破云立即抬头,看到沈思月奔来,他眉峰向下一压,阿术惊讶之余,快速缠好纱布,沈破云起身,看着奔到面前的妹妹,第一时间便是在打量他的状况。
“你们怎么样?”
“我们在保护流犯时,损失了五人,余下伤势都不重。樊将军的人正面迎敌,他的人损失不轻。”
沈破云很吃惊,下意识觉得沈思月不该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可看到妹妹连夜出现在这里,这一夜定是奔波辛苦,哪儿还忍心说她,又想妹妹而今行事稳妥,定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会亲自赶来,一路上定也是记挂着他的安危,想及此,先安定她的心,不至让她心急。
沈思月绷紧的弦松了一松,听到牺牲了几个沈家军,那根弦却没敢放下,回头一看,护关城墙上到处可见断垣残壁,烟雾袅袅。
满地都是断箭和砾石。
空气中残余着鲜血的气味。
就连城堞上插的旗子,也让烟火熏得看不清颜色,城堞下则堆放了许多尸体,这一战显然很艰难。
“你们是私自出城?”沈破云看了一眼沈思月身后赶来的张小春几人,以及陶将军和他那两百士兵,当即猜了出来。
“陈将军不肯调兵,此人有意拖延时间,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援军过来,只有护军陶将军带了两百士兵,与我们一起连夜步行赶来,把这个消息带给你们。”
沈思月快速交代道。
沈破云聚拢眉心,眼神中透着犀利,“我和阿术他们料到了,增援早应该在昨日傍晚便赶到,这么久过去了,却迟迟未见动静,樊将军认为是黑水城也有敌兵打入,但我料想,多半是人为。果然。”
张小春环顾关隘现场,透过城堞的垛口,朝夜色中的关外望了望,上来便问,“大公子,鲜卑军马,伤势如何?”
冯光回答,“敌人兵精马强,准备充分,攻打了这一日,损失不超五百。”
关隘为防守地形,鲜卑人攻打难,一场战下来,损失竟然比大周还少?可见这一战之难。
阿术以刀挑破粮草车上一只装了粮草的麻布袋子,掬了一把在手里,大家看了看,只见他手心簌簌落下的居然都是混合了草屑和粗糠的陈米。
“靠这个,可喂不饱战马和士兵。”
“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