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他便忍不住又悍然一叹,“可惜啊,本将远比不得你父亲沈冬青那般雄才大略。常常也是感到力不从心呐。哎。”
沈破云道:“樊将军不必自责,奸人总有鬼蜮伎俩,使得我们防不胜防。您竭忠尽守,令我沈家军人钦佩。”
樊将军摇头呐憾,大周逼得这样一群良才走投无路,镇边军未来更是堪忧。
樊将军暴脾气一起,真想再挥刀砍敌一番,终是无奈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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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月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关隘内。
时间已是第二日夜晚。
她掀开黏答答的眼皮,视线在马车内轻轻飘了一飘,看到地上搁着一只木盆,里面盛着半盆子水,盆沿上搁着一块纱布。
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她总依稀能感觉得到,有人在拧着湿润的帕子,在给她擦拭额汗。
似乎一会儿是兄长,一会儿是朱绪。
车门让人拉开,没想到映入眼前的人是她刚认下的义父张小春。
“朱绪说你今晚能醒来,没想到他说得还真准。他这会儿在替你熬药,我来看看你。”张小春气色瞧着已恢复了许多,“来,先别乱动。我给你擦擦汗。”
她这般躺在封闭的马车里吹不着风,又翻不动身,疼痛使得身体加温,不停有细汗往外冒,一身脏污可实在不怎么舒服,然而也只能忍下来。
凉凉的纱布按在肌肤上,哪怕是一丝凉爽,也令她舒服些许。
张小春绞布时,明显能看到他眉头皱了一皱,显然背上的伤也不宜多动。
但他实在担心,不时要过来看一看,看到沈思月醒过来,他咧开了嘴,“难得看你这丫头如此斯文乖巧的模样,倒是看着都不习惯了。”
沈思月恍如做了一个梦,她看着张小春脸上回来的笑意,心里头一暖,听话的趴着没动,只蠕了蠕干皱的嘴唇,气息尚有一些虚弱,“……义父的女儿,就该像义父一般……我打小不是个斯文人,怕是将来也斯文不起……要不是动起来实在还疼,我实在趴得难受,早想起身了。”
张小春嘴角咧得更开了,“你说说,义父是什么样?”
沈思月蠕动嘴唇,微微的一笑,“像爹爹。”
张小春一怔,目光难得温柔,“那义父再给你擦擦汗。”
沈思月觉得那一丝凉意,舒服到了心底里。
“……义父交与叶舟的那枚铜币在我这儿,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白?”
张小春把浸了汗的纱布又绞了一回,“像义父什么都好,只是这拼命的劲头,还是不要学的好。怎么才刚醒过来,便放不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