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破云笑笑看了大家一眼,回头登上马车,一手掀开衣摆蹲下,先把盘子搁到了一旁。
“这些交给我来吧,兄长,张叔,你们将阿月扶坐起来。小心一些莫碰上伤口便是。王伯常,韩计通,你们也去用饭吧。”
扶起沈思月,把药碗和食盘都搁在朱绪手旁,沈破云跟张小春相视一笑。
沈破云对朱绪说道:“给你留了清淡饭食。一会照顾完妹妹,再让人给你端来。”
“绪谢过兄长体恤。”
沈破云又转头看向沈思月,“哥知道你爱食荤重口味,得等你身体好些了才能吃,哥亲手给你烧了两样软烂的菜,多吃一点。”
他摸了摸沈思月的头,夜风吹起,又给她披上一件薄衣在肩头。
沈思月终于感受到敞开的车门外,迎进来一丝凉风,坐起来后人也舒服了一些,微微笑着道,“哥手艺信得过……”
沈破云比了个嘘,眨了下眼,“可别告诉三娘,她一心想烧手好菜给我吃,回头怕她受打击。”
沈思月莞尔,“我知道了……等日后成了亲,哥再亲手烧给三娘吃。我想三娘怎么也想不到,哥也会欺负她。”
沈破云笑了笑,又恢复正经,道:“三娘烧的饭菜难吃是难吃了点,可哥爱吃。”
沈思月愣了下,心想,叫三娘听到了这话,又该喜得一宿辗转,难以入眠。
沈破云深深看他两人一眼,随即下了马车。
马车上面只剩下两个人,沈思月将目光投向对面坐塌上的朱绪,见他眸光凝着车外,有一瞬间的安静,她想,刚才的场面对他而言,或许会勾起一些过往。
“阿绪在想什么呢?”
朱绪转头抬眼,容颜上含着淡然浅笑,“我在想,阿月身边有如此多人,对阿月牵怀挂记,还有像这样手足情深的兄长跟弟妹,这一切都是阿月该得的。我替你感到高兴。”
他端起药碗,搅动手里的调羹,让药汤散去一些温度,尝了一口,才勺了一勺送到了她的嘴边,“我不放心交给韩计通他们来熬,所以才自己替你熬了,苦是苦一些,但对你的伤口很有效。这一碗需得都喝了。”
沈思月动了一下手,牵动到了伤口,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头,嘶了一声,朱绪制止,“我来喂你便是,你别动。”
她轻轻摇了一下头,换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握了一下他的手,“我不是要拿碗,我只是想阿绪了。阿绪,未来我们也能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
朱绪怔了一下,微微一笑,言辞柔软,“阿月,这本不该是女孩说的话。”
沈思月张开口,抿着他顺势送到嘴边的调羹,药是很苦,但她从不惧苦药,“在我的家乡,女孩也能坦然表达内心喜爱。”
她还模糊记得拔箭前他对兄长说的那一番话,哪怕是此刻想起来,连心头都还在发热。
朱绪眸光一深,闪动着一簇炽热的火苗,语调却带着一分不宁,余光掠了一眼远处的叶舟,“阿月将来可还会对别的男子,说这般话语?”
他重新凝回她的脸,“我在祖先朱辩的手札上读到过,在你们那里,男女情爱自由,可又只倡一夫一妻,我其实不怎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