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将军低头朝陶将军,还有跪在地上的士兵们看了一眼,他深知军规如铁,他们的确犯了律令,可这一次事出有因,乃是逼不得已,要说起这错其实在他自己,他如何忍得下心,下得了这个命令?
“樊将军,您下命令吧!”陶将军跪在地上说道,“我们这些人,全都听凭您的处置,绝无怨言!”
“是啊,大将军下命令吧!”
“大将军下命令吧!!”
樊将军右手拳头一寸寸收拢,左手刀柄一寸寸握紧,抬头对上胡德武笑里藏刀,咄咄逼人的嘴脸,不由地大动肝火,一时之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的咳了两声,身旁樊校尉等人立即露出一丝紧张,“大将军,您的伤……”
“无妨!”樊将军止住咳嗽,生生将那一口翻腾的气血给压了回去。
胡德武立马变了神色,哎呀呀道:“樊将军可得要保重身体呀?”他一副责备的模样,对着樊将军抬手点了点,“你瞧瞧你!”又摇了摇食指,“你啊你,还是那么脾气大,生气了不是?”
胡德武说完微微一笑,“也是,这属下不听话,惹得樊将军生气也是正常。”
笑着笑着,双手背后,“我衙门也有几个不听话的,你看看我,我便不像樊将军这般生气动怒。这手下不听话,一定得让他们长长记性,下次才不至于再犯。哎呀,不是本县要说你,你也该好好管管你的镇边军了。”
樊将军压下去的那口气血,生生给吐了出来,校尉副将纷纷上来相扶。
整个镇边军除了那几个歪了屁股的将官,其余个个让这个县令胡德武气得火冒三丈。
“大将军!”
“大将军!!”
陶将军伸手掌掴了自己一个巴掌,“樊将军,您就直接下令吧,都怪末将!”
樊将军稳住自己摇晃的身躯,示意属下们放开他,挺正了胸膛,昂起了头颅,一双虎目冷冷瞪着胡德武,粗声说道:“在本将这些部下和兵士,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场胜仗的功臣,为守大周边土立下了汗马功劳,若非有他们在,鲜卑人的数千兵马,早已攻破了我们的关隘,打进这黑水城来!”
胡德武面上的微笑不变,“本县听樊将军这意思,是想要对你的属下凭功抵过?”
“将功折过,本就在理。何况他们并未犯下什么大错,即便私自出城,也是情非得已,情势所迫!”
“理是有这么个理。”胡德武笑了,“可我大周律令,从来也没有哪一条明确说过可将功折过。本县只知道,功是功,过是过,论功行赏,论过处罚,这本县应该也没说错吧?”
“来来来,你们来说说,本县有哪一句话说的不对的?”胡德武又看向左侧几个镇边军将官。
一个将官说道:“大将军,陶将军犯过在先,末将以为当先领罚,之后再论功行赏。咱们镇边军一向赏罚分明,若是今日开了先河,日后恐怕大将军您难以服众啊?”
樊将军狠狠沉下一口气,真是没想到,镇边军里早已出了这等倒戈的小人,他却没能看出来,怪他,都怪他呀。
嗤的一声,“行了,你们也不必在这里做戏,一唱一和!”樊将军厉声道,“陶将军与其手下士兵未遵军令,擅离职守,按照军规,每人重责五十军棍!士兵罚俸一年,将领罚俸三年!”
“谢过大将军!”陶将军大声道,当即摘下盔头,取下铠甲,脱下外衣,弓下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