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羊汤小店的左边紧挨着的是两家药材店,过去一点是一家香料店;右边紧挨的亦是一家香料店和两家药材店,对面则是烛油、玉石、茶叶店,三两个小食担子。
张小春的眼光最是敏锐毒辣,他知道这些商人最忌讳什么——卖羊汤的小店常年烧着一口大铁锅,往往在靠近门口的房梁上,还用长长的铁钩挂着新鲜售卖的被切开的一整扇羊,整个小店每日飘出来的都是羊肉的腥膻味,持续的灶火能把墙壁都熏黑。
气味,火灾,这都是忌讳。
旁边的药材、香料店子一定会受到它的影响,可这家卖羊汤的小店却还是可以堂而皇之开在这里。
要么是店老板路数广;要么是老板花钱贿赂了官吏。
再看地段,这家小店位置并不怎么好,店面靠后,让其余店子的门头一挤,显得十分不起眼,而这片属于拐角,人流停驻的不多。
张小春实在想不明白,店老板为何要花费钱财人脉,选择这样一间门店?
除非……有内情!
“汝斌,盯紧些!”他拍了拍汝斌的前胸,环顾四周之后,提脚朝一处房顶走去。
沈思月让仇九扶进这家羊汤店的时候,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以仇九路上对‘她’的紧张,不可能会选在这个时候来吃东西。
她心头一紧,端详了老板一眼——降周的回纥族人,年纪四五十来岁,颧骨的两边发红,脸上布满干裂的褶皱,眼窝深陷,浑浊的目光透着对生活日复一日的麻木,身前的大围布上沾了厚厚一层油腻,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客官,您点的汤来咯。”
老板端过来两个粗陶大碗,朝面前的桌上一放,又搁下两张饼子,将一条手巾往肩头“啪”地一搭,这时与仇九对看了一眼。
有鬼!
沈思月不敢擅动,显然这间羊汤小店是尉迟通的暗人联络点之一,而老板则是暗人联络人之一。
若她表现出一点不对劲,只怕这种年纪的人都容易看出端倪来。
她假装提起精神,从桌上的竹筒里取出一双筷箸,警惕地扫了一眼店外人来人往,身体仍旧一半靠在仇九身上借力。
仇九与老板对视过后,老板便若无其事地回到了他的那口大铁锅前,在台面那儿洗洗刷刷了一会儿,便将盛了脏水的木盆端到店门前,“嚯”地一声,整个泼洒了出去。
两旁店铺外都堆放着进出的货物,顿时和这老板吵了起来,争吵十分地激烈。
在远处房顶监视的陶将军和他手下慢慢拧起眉头,“将军,他们吵起来了,挡住了店面,看不清里头的情形!”
陶将军有了刚才经验,这回他仍旧选择了谨慎保守,“再等等!”
张小春则到了另外一处狭小的房顶,他没观察店面,而是想看一眼羊汤小店的后面,他发现店铺后方是错综复杂的货仓,露天的,遮棚的,各家店铺的货都堆在了那里,来来回回出货的人不少!
他一个单臂支撑,直直地从房顶跳跃下来,速速回到汝斌身边,“走!店有问题!”
与此同时闯入了羊汤小店的还有沈破云,可当他们闯入进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仇九和沈思月?
“客官,你们这是做什,么……”
张小春一进门便示意汝斌扣住老板,目光环视店内。
陶将军他们随即也匆匆赶来。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