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安如楼四条小巷弄远的拐角处，摆着一家卖馄饨的摊子，周围也都是卖小吃的商贩。

张小春径直地走进了这一家馄饨摊子前，留下沈破云站在弄口看了一圈环境后愣了一下，随后才迈着大长腿跟着走了上来。

“来两份，大碗。”

张小春问馄饨老板要了两碗馄饨，老板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得嘞，您二位请随意坐，稍等！”

这家馄饨摊子生意很不错，旁边摆上了两排五六张小方桌差不多都坐满了客人，面前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馄饨吃得滋滋有味。

老板和一个小伙计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哗啦啦将包好的羊肉馄饨往烧热的锅里倒下，煮上一会儿，用竹篾的漏勺捞起来，盛到一个粗厚的陶瓷大碗里，再舀上一勺高汤，撒上几点香菜末儿跟几粒黄豆。

张小春从桌上的碗里随手那么抓了一把免费的蚕豆磕得起劲，在摊子前站了那么一会，同老板攀谈了起来，直到锅里的馄饨出了锅。

碗底烫手，他弯身使劲吹了两下，扣住上下碗边，麻溜的在他找的就近两个位子的其中一张坐下，从桌上的竹筒里抽了一双筷箸，在桌面扽了一扽，转头对着仍旧站在摊子外满脸疑惑的沈破云招手，“赶快，端过来。”

“这便是张队你说的另外一个地方？”

沈破云摇了摇头，无奈把他那一碗也端了过来，这活儿他做得没有张小春顺手，着实把手烫了一把。

张小春替他抽了一双筷箸，咧嘴一笑：“吃饱了才好干活，天色不早了，这会正是晚饭时候，自然是先来填饱肚子！”

沈破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下才明白刚才自己是让张小春给诓骗出了安如楼，不禁有一丝哭笑不得，但他明白张小春对妹妹的关心不比他少，行事也一贯心中有数，张小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这般一想，沈破云倒也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吃饱了才有力气面对有可能一整夜的奔波！

“张队在这儿吃过？”

沈破云见张小春那般熟门熟路的样子，不禁问了一句，一口滚烫的馄饨下肚，鲜香味美，不怪这摊子生意兴隆。

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很独特，身上不仅藏有一股沧桑狠厉的锋芒，也怀有一股军人的铁腕柔情，还有一股子人间烟火的气息，沉默之时又隐隐有一股英雄般的沉重与悲壮——这样一个男人不怪妹妹会打从心里钦佩且极其敬重。

沈破云也钦佩之至！

“这家摊子老板叫胡杜尔，是西域胡耆人，你看他用的铜壶便是产自胡耆，挂羊肉的方式和北地游牧族也有所不同，还有，他只卖羊肉馅的馄饨儿……胡杜尔说他年轻的时候来到了黑马道，就再也没有回过他的家乡。”

张小春抬起下颌指了一指在锅前忙碌的老板，“我同他说了几句亲切的胡耆语，他便拿我当朋友，还免了我两碗馄饨钱。”

沈破云显然是诧讶了一下，论起这般的洞察力，他还真是显得年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