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翟年的马车消失在入城的人流之中,跟随其后的还有三辆更不起眼的旧马车,拉着他的随从等人以及行李。
“老爷,看来公子的腿伤治好了。”文叔是朱家家生子,也是朱家老人了,年纪较朱翟年还稍长一轮,服侍朱翟年不少年了,也是眼看朱绪长大的人。
车厢里静默了好一会儿,回应文叔的只有朱翟年拨动手中暖壶的摩挲声,挲挲的响了一会后,朱翟年半抬眼光,不失风流的眉宇间隐隐透出戾气,“逆子。瞒着我背后没少学他娘家那一套。”
文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瞧着公子身旁那位小和尚,像是永王的幼子。”
文叔不是个多话的人,说话也是点到即止,服侍朱翟年这么些年,有些话不必说多。
朱翟年把暖壶递给文叔,文叔恭谨的伸手接过来,揭开暖壶的盖子,往里头添了两小块精致的木碳,重新盖上,仔细擦拭一番,将干干净净的暖壶递回朱翟年的手里。
朱翟年抱着暖壶,掖在他那华贵的氅衣底下,似乎十分不适应黑马道这儿的严寒,眸子又深沉了下去。
“先查查。逆子在这段时间内所作所为。”
“是。”
“还有,他身旁那年轻少女看着像是沈冬青的家人,也一并查清楚。”
“是。”
“永王幼子……”朱翟年沉吟了一句,头朝后靠在车厢上,微微阖上双目,沉默的不再说话,文叔也安静了下来。
这里胡德武先行回到了衙门,前脚刚抬进来,后脚便气得直接吩咐,“今儿个的事,传给王大人那边,陶勇这个家伙,本县早看他不惯!让王吉人这个监军治治他,也好出本县一口气。”
“大人您消消气,卑职稍后就派人去传信。”
胡德武气消是小,横在他心里可还有一桩更大的事。他屏退了无干人员,只留下几个左右随从和心腹。
“县令大人,现在咱们那几个人,还有那逃跑的旷工都死了,那页纸……会不会在他们身上,万一叫张小春他们搜出来……”
“若是拿到了,那几个蠢货何至于大张旗鼓抓人回衙门?”
“这么说来,很可能落到了那沈姑娘一群人的身上?”
胡德武眯起老狐狸眼,走到火盆前搓了搓手,“沈家这几个人,还有他们身边的人,包括那个四方商会会长,这些个家伙还真是令本县越来越头疼。”
“尤其是那个沈思月!怎地处处都有她的身影?要不是看在鞑靼王子的份上,本县几番宽容,岂能由得她在黑水城任所欲为?万万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这女子竟然有了如此之大的影响力!”
胡德武再一次眯了眯眼,“本县不能再由着这伙人恣意妄行了。”
“县令大人的意思是?”
“真是让这伙人翅膀硬了起来,对本县的威胁何止是那区区一页纸。”
胡德武踱了两步,揉着太阳穴,“如今镇边军同他们关系密切,明着来已是不妥当。只不过,要压一压这姑娘的锐气,本县也不是没其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