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翟年森然地看着他,“这些年里,看来我还是没看紧你,才让你长成了和你娘一样的性子,处处忤逆于我。”
朱绪长眸一淡,似未听到这句,心中冷然一笑。
“朱家在这一局里已没有了胜算,晋王羽翼丰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父亲猜他会不会看在阿姐的情分上,对朱家念旧情?会否放过你这位岳丈大人?”
朱翟年面色阴沉下来,眸中掀起一分睥睨不屑,“你小看朱家,晋王若是真敢,便是两方都过不去。”
“玉石俱焚?”朱绪唇角一讥,“我信。朱家也就剩下这么点能力了。”
朱翟年缓缓握紧手指,一股怒蕴之气一时间无处发出来,儿子紧迫逼人的气势,以及他所说的每一句都踩中朱家的痛处。
“可晋王若是不主动出手,朱家又能跟晋王耗多久?待他实力成熟之日,只消慢慢碾压朱家,不过是时间拉的长远一些。对于忍耐这件事,晋王有足够的耐性,这一点父亲比我更清楚。”朱绪顿了一下,看着他父亲的脸色煞然一冷,他的眸中亦起了一丝清冷,“河阴朱氏若真是毁在父亲一辈的手中,朱家的列祖列宗们可会安生?”
“你我父子合作,不仅可以有机会保住朱家——未来朱家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是没有可能。”朱绪说这话时神色不变,叫人难以揣摩。
文叔彻底震惊。
朱翟年目光锐如鹰隼,极力想要看透自己的儿子,“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朱绪淡淡一声,“恐怕父亲大人,没有其他的选择。”
朱翟年莫测冷笑,眼神森然,一番沉静过后,“凭你还有沈家的人?”
果然,朱绪心底冷笑。他这位父亲一向藏得够深。
“既然父亲心中清楚,那便敞开天窗说亮话。李元景不过是师出有名,真正的力量在沈家。有儿子与他们联手,加上朱家,可与晋王一较。”
朱翟年沉默一瞬,“这便是你接近沈家小姐的目的?”
朱绪没有回答,低垂的眸光微不可见地一动,余光不着痕迹地掠了一眼房顶。
他常年独居,五识敏锐于常人,方才已听闻了房顶动静,只消稍稍一猜便可知道是什么人。
“你过去从未有过这般的野心,此时此刻却想告诉我,你想帮助朱家,你让我如何信你?”朱翟年盯着朱绪,“焉知你不会比晋王更危险?”
朱绪长眸里闪过一抹阴戾,“他害死阿姐,我只要他后悔。”
朱翟年又是一番冷峻的沉默,他在思忖儿子话里的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