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月安顿好了李元景，便打算再去见鞑靼王，要让鞑靼王答应她这个条件不容易，可她也不能再拖延下去。

只是没想到，今晚来到王帐，鞑靼王却一扫先前的态度，即便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但分明动摇了许多。

“只要汗王肯借兵大周，思月向汗王保证，将来会为鞑靼提供变荒土为耕地的方法，大大增加鞑靼人的收成，不再只是依靠游牧为生。”

鞑靼王从王座上走下来，“你说的可是当真？”

沈思月单膝下跪，托手于胸，“思月从不撒谎。敢向汗王您保证。”

鞑靼王知晓她有这个本领，役人村的改变他全都听闻过。

“你起来吧。”鞑靼王神情多了几分轻松，精神看似也好了一些，“你可知道本王为何改了主意？”

沈思月来之前远远看见王子妃从王帐走出，她思忖了一下，“可是因为王子妃？”

鞑靼王不得不佩服，“你真是冰雪聪明。不错，是王子妃。”汗王转身走回王座，“她并未做什么，只是过来王帐，陪着本王聊了一聊过去的事情。她聊到了先汗王，聊到了本王年轻时的事迹，聊到鞑靼与鲜卑两族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们鞑靼人绝不再当任何一族的奴隶，这是我们每一代汗王都必须发下的誓言。”

鞑靼王从王座一旁取出一副古旧的弯弓，拿在手中摩挲了一番，“这是先汗王的宝弓，本王十四岁那年，先汗王将它赐与了本王，并对本王说道——你是鞑靼王子，是未来的汗王，莫忘了鞑靼人受过的苦难，永不让你的子民再为鲜卑奴。”

汗王重重长叹，“本王忘了，本王忘了这个誓言，忘了先汗王流血牺牲才换来的鞑靼人的当家做主。”

他将宝弓放下，回头望着沈思月，尊贵的眉眼之间，重新又找回了一些蓬勃的锐气，“本王答应你第二个条件——借给大周三万精良骑兵。”

沈思月心头松了一口气，游牧族三万精良骑兵可抵大周五万步兵。

她改为双手托胸，“思月谢过汗王陛下。”

鞑靼王将狼头戒指还给了她，“本王还欠你最后一个条件。本王看你还是不要一次用完为好。”

沈思月拿回了狼头戒指，心底对王子妃感激不已——王子妃绝不会忽然间跑来王帐，与她的父王叙旧，这本不合礼节，这位王子妃不仅心地善良，也很聪慧。

达娜知道鞑靼王的心结是那一次羊台堡带给他的挫败，也知道鞑靼王在意什么。

这些她这个大周的外人并不了解，可王子妃了解。

她从王帐走出来，带着愉悦的心情，一扫这几日的苦恼，向鞑靼王借兵这事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小事，哪怕她有狼头戒指。

好在现在苦恼解决了。

“头儿！头儿来了！”

草原上，大家在围着篝火跳着军中的舞蹈，叶舟与石头被围在中央，他们两人卷起了裤腿和衣袖，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摔跤决斗。

沈思月意外了一下，她不是不知道大家在王庭待得心急，然而眼前狼奔小队的成员们却个个满怀着笑脸。

叶舟与石头分开，两人不分伯仲，他擦了一把满头大汗，站在火光之中，冲她飞扬一笑，“大家都在等你这个教头。”

“头儿，咱们以后啊，就跟着你打生打死！”

沈思月放眼望过去，在每一张笑脸上停留了一瞬——泥鳅老爹，石头，彪子，顺子，大海，伤势未愈让人扶着的六子……等等。

三年下来，她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