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就起了捉弄的坏心思,他摇下车窗,叫了她和洛辰。
张扬恣意的女孩瞬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惊恐看着他,指责他偷听。
在别人公司的停车场说领导坏话,还敢指责他,单纯又天真。
好吧,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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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倾变了很多,很多。
当年的她绝不会忐忑,当年的她在面试时便张扬的询问他,她为什么被淘汰。
她是跟着洛辰一起走了吗?
“你的设计死了,你的相遇没有灵魂。”闻宴无情评价着。
温倾怔住了,眼底涌起茫然,低声道:“死了……”
对设计而言,什么是活着,什么又是死了?
她的相遇……
她的相遇是那年机场绵绵细雨中难忘的一抹玫瑰金。
她记着,一直记着。
闻宴看着面色苍白的温倾,瞳孔伸出卷起波澜,说道:“别来F.F.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规劝,又似叹息。
闻宴转身离开,温倾忽然睁大了眼,抬步追上去。
她脚下还踩着高跟鞋,脚踝处的伤反复运动后更严重了。
疼痛袭来她根本站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去,重重摔在地上。
闻宴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身,见温倾捂着脚踝疼得冷汗直冒,忽然想起她进入会议室时不正常的走路姿势。
“你的脚怎么了?”他两步走过来蹲下,看到她的脚踝肿得老高,已经青紫了。
“伤成这样你还穿高跟鞋,脚不想要了吗?”闻宴气急,把搭在臂弯处的西装外套塞进温倾怀里,将她拦腰抱起。
失重感让温倾下意识搂住闻宴的脖子,脚踝处的疼痛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其他,被他质问,勉强笑道:“只是扭伤,我回家冰敷一下就好了。”
说完,她松开搂在闻宴脖子上的手,拘束的握成拳头,道:“闻总监,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她不习惯和林右臣之外的男人这么亲近,而且她已经和林右臣结婚了,也不适合跟其他男人这么亲密。
闻宴冷笑道:“自己走?你走一个我看看。”
温倾被放下,可她才试着抬脚,钻心般的疼痛袭来,险些让她再次跌倒在地。
闻宴拉着她的手臂,再次将她拦腰抱起,语气缓和了些:“先去医院看看,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要是洛——”
“要是落下后遗症,你以后当瘸子?”
温倾直觉闻宴的态度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而她扭伤的脚踝被她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多次已经不堪重负了。
她蜷缩起手指,讷讷应了一声,又连忙打开包,拿出手机道:“闻总监,你把我放在公司路边就好,我让我老公来接我。”
温倾还是不太想麻烦今天第一次见面的闻宴,而且这是F.F.的停车场,被其他人看见了也不好。
她没有拨通林右臣的电话,闻宴嗤笑一声道:“中午那男人是你老公?你确定他会来接你?”
他的话丝毫不留情面,有一瞬间温倾心头被难堪占满。
原来仅有一面之缘的闻宴都看出来她和林右臣貌合神离。
闻宴见她面色煞白,冷汗从眼角边滑落聚在下巴处,如同落泪。
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抿着嘴抱起温倾走向自己的车。
温倾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舌尖抵着牙槽,有血腥味在她嘴里散开。
她为自己的编织的幻梦被闻宴毫不留情戳破,似乎不愿意就这么服输,她拨通了通讯录被置顶的号码。
嘟嘟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响了几声之后,正在通话中的回应让温倾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打过无数通这样的电话,不是真的正在通话中,只是觉得她的电话不重要,或者不想接,直接挂断罢了。
闻宴看见她眼底的水光,想说什么,却又怕自己出声她会真的落泪。
他把温倾放下来,避开她扭伤的右脚,拉开车门道:“先去医院吧。”
温倾咬着下唇抬头,两人的目光短暂相接后,她别过头,抬起手背用力抹了抹眼角,可溢满出来的泪光没有被擦掉,反而越聚越多。
闻宴进了驾驶座,见温倾把脸别到另一侧,取出手帕递给她:“为什么要和他结婚?他不爱你。”
致命的四个字终于击溃温倾心底最后的防御,她捂着唇,努力不呜咽出声,眼泪却越掉越凶。
父亲骤然逝世,她在国外赶去机场时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躺了大半年,过得浑浑噩噩。
等她清醒时,她的世界里已经没了光,她知道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遗失的是什么。
直到那天。
她在细雨朦胧中见到了林右臣,看他从车上下来,撑着一把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她。
从那以后,林右臣成了她黑白世界里唯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