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再次聚集在雕塑上，这一次，陈言终于看清了。

一个散射着白色灯光的透明头颅。

细长的獠牙向上生长，微微仰着头，怒目圆睁，凶恶的眼神落在上方雕像柔和的面庞上。

更值得提起的是，这个恶魔的头颅并不是被其抱在怀中，他粗短的脖子与身边宽阔的胸口相连，一半木雕，一半水晶。

双生一体。

陈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这个词。

“按照西方的天使恶魔体系来讲，上帝最初是创造了天使,给了他们一定的自由意志,而一些恶天使故意不顺服上帝,妄想夺取上帝的荣耀,堕落之后成为了魔鬼。”

所以可以说，天使和魔鬼原本是一样的,只因堕落犯罪无法悔而改成为魔鬼。

“总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可却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陈言调整了身体，手机已经老旧，电筒灯光忽明忽暗，耳边依旧时不时响起脱落碎裂的声音，他却选择忽视掉。

他的注意已经全部被眼前的雕像吸引。

侧脸下的寒意更加刺痛皮肤，水面好像上涨了一些，若是再压低些身体，皮肤几乎可以沾上池水。

“如果说这个制作者的目的是，试图体现出天使与恶魔之间的双生和谐的关系，未免也太牵强了。”

细长的水晶獠牙隐藏在垂下的长发里，却在阴影处，已经抵上了眼前优美细长的脖颈。

好似一场鸿门宴，暗藏杀机。

天使的唯美脆弱，恶魔的狡猾凶残，两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感情，全部在眼前的雕像上体现了出来。

“疯狂与理智，僵硬与鲜活，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和谐又矛盾的作品，即使是在精神病院的那群疯子那里。”陈言赞叹道。

耳边的碎裂声好像更大了，池水已经沾湿了侧脸，皮肤上却没有刺痛感。

“这个人一定是个疯狂又浪漫的天才艺术家。”陈言站起身子，挽起的裤脚已经被爬山虎上的雨水沾湿，鞋子上甚至插了几片嫩绿的叶子。

“该离开了。”

他弯腰抚走落叶，就在下一秒抬头的时候，却突然僵在了原地。

影视里通常用“镜中有鬼”，或“杀人魔镜”来体现恐怖感，使观众毛骨悚然，惊叫连连。

可如果当你只是低头整理裤脚，一切都再正常不过，抬头却发现自己在眼前的镜子里根本不存在，你会怎么做？

水珠已经脱落，好似一堆碎玻璃在地面堆积，墙壁上的镜片经过雨水的冲洗，已经焕然一新，呈现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大厅。

“怎么回事，看不见我自己？”陈言从震惊里中回过神来，他走进面前的镜子，试探性的抬手摇了摇。

即使光线昏暗，却看不见属于自己的人影。

他试探性的举起手中的长剑，镜子中也多了一个飘在空中的长剑，所有的一切都一模一样，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