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的珠宝已经不复存在，腐烂的窗户破出一个个细小的缺口，光亮从中穿梭而过，照亮着泥泞地板上的无数尸骸。

红与白，是他视线里唯二的颜色。

指骨制的金簪；头骨制的古碗；数十根骨头制成的琵琶，手筋连接成琴弦，人皮做琴面，鲜血做画，白白的眼珠、柔顺的头发做成流苏装饰……

什么财富宝藏，明明全是由血肉人骨制成的障眼法。

一股呕吐感自心底升起。

“难怪这里会有斧头，难怪会有木棍，什么圣镜，什么财富幻想，这里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手中的木棍粘裹着鲜血，由于时间不长，并没有变成褐色，看起来依旧鲜红。

“镜……圣镜……给我，我要……”

一阵喘息声从王全嘴里响起，他静静的躺在地上，睁大的眼睛已经无法复原，眼白全部外翻出来，嘴里依旧不断重复着。

他的腹部镶嵌进一把巨斧，腹内的肠子被掏了出来，紧紧、紧紧的缠绕着斧柄与他的身体，在最后结尾处开出一朵巨大的、娇艳欲滴的鲜花。

他仰着头，同房梁上挂着的熟悉的人皮面具对视着。

“秀……秀兰。”他哽咽着，眼神在这一刻恢复清明，生命流逝的最后一刻，他的眼珠转动着流泪，却在下一刻瞪大了眼睛。

随后死不瞑目。

他眼里的惊恐依旧长存，陈言迈开步子，他已经认出那朵花，分明就是消失的镜月花。

“以人的血肉贪念做土，滋生的邪念做养分，这就是圣花镜月花吗，丧失理智杀死自己的妻儿，随后丧失自己的尊严信徒，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不过是幻想罢了。”

一手执着被鲜血模糊的水月镜，陈言上前稳稳的攥着这朵盛开的镜月花。

手下的花茎柔软温热，好似人的血管，仿佛只要一用力碾碎，就会流出无数血红的汁液。

他用力握下想要将它拔起，无数细丝从血肉里脱离而出，密密麻麻宛如蛛网般。

他抬起手中的水月镜，随后用它尖锐的边缘尽数割断。

在镜片落下时，面容倒映进去，不过一眼，陈言浑身便如坠入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