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衍一点头,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说:“夫妻不和分歧已久,那天吵了一架成为王保卫谋划杀人的导火线。”
“嗯,他们不止一次吵架。但每次吵架都是我爸落下风,最后服软听从我妈的安排。我妈太强势了,而且她太……太管着我爸和我了,我们每天晚上九点后不准出门、吃东西不能点外卖买零食、甚至每天睡多久的觉她都要管。我以为我工作了就可以独自出去生活获得属于我自己的自由,但是我妈不准我在外面租房,如果我要在外面住她就来陪我。多可笑啊……二十多岁了,却依旧没有自己独处的空间。”
王鹤说着,嗤笑了一声。
“我和我爸都没有隐私,被压迫在家庭底层。所以,我爸爆发我是可以理解的。他杀了我妈,我当时竟然觉得庆幸。我对我这样的思想感觉羞耻,但我的确是庆幸的,我终于有了自由。”
“但你当时哭得很伤心。”司衍一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
“对啊,伤心是真的,但庆幸也是真的。”王鹤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呜咽了几声,才又继续,“这一年,我也尽量撇清与他的关系,装作仇恨他的样子,让警方认为我不会和他有交集。但……他是我爸爸啊,我不忍心看着他死,所以……当他找到我的时候,我隐瞒了他的行踪,并且给了他金钱和物质上的一些帮助。”
“所以你今天为什么要在废弃工厂里放鸡血?”司衍一问。
“我和我爸的暗号,因为没人会用血腥味做暗号,所以不用担心有误会。那间工厂四个角落代表四个时间,在相应的时间里我会给他带过来物资或者是食物。我们俩尽量不碰面,这也是他为了保护我的一个方式。”
司衍一敲着桌面的手微微顿住,抬眸睨着王鹤:“倒有些出乎我意料,你很诚实,没让我们费多少功夫。”
“你们迟早会查出来的,我又何必做些无用功。”王鹤说完,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他像是卸下来什么重担一般,整个人都看着轻松了许多,但他的神色仍有些失落。
“但还是可惜了。”
南南问了句:“可惜什么?”
王鹤一双眼睛抬头盯着天花板,不知在看什么,缓缓开口。
“今天……是他的生日,但那碗鸡汤,他是喝不上了。”
*
8月12日凌晨五点,天空有了几丝光亮,周身的黑暗也渐渐转为灰暗。江城齐云山山林间,虫鸟已经开始冒头,虫儿在泥土间穿梭,鸟儿在树林间飞舞。原本燥热的空气在山林间变得更加湿闷,令人呼吸困难。隐约间,那股湿闷中还带着一股血腥味道,随着风散开在整片山林间。
而在血腥味最为浓重的地方,躺着一个男人。似乎是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他终于被吵醒睁开了眼。入目的景象让他迷茫了十几秒,想要抬起手揉揉眼睛,却发现他好像根本没法使用自己的手。
低下头去看,男人猛然间睁大了眼,
入目的是一片猩红,他的满身是血,裸露在外的手臂也全是血,甚至此刻还在往外冒着血珠。那原本应该长有手掌的地方,此时血肉模糊,露出关节连接的白骨……
他的手,没了!
而此时此刻,那股剧痛才从手臂传向脑神经。
然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山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