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她抬眼掠过万里无云的天空时，看见悬浮于天空的庞然大物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储存在基因里的遗传信息传来了颤栗的信号，几乎要夺取她的呼吸。

云朵变得非常巨大，软绵绵的边缘似乎被宇宙飞船切割，光线泯灭，阴影覆盖，在这之下，人类的一切都变得很渺小。

唐邑辞看见鹿月漫望着窗外的天空。

黑色的瞳孔没什么情绪，漂亮的脸没有一丝烟火气，侧边脸被阳光照下橙色的光泽，鼻侧的痣隐没在阴影之中。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迅速地碰了碰她鼻侧的痣，触到的肌肤一片冰凉，碰到的手指却感觉在发烫，火焰一直蔓延，顺着血管烧到了胸腔里。

鸟雀飞到了天空，非但没避开那阴森的庞然大物，反而伫立在了那上面。

鹿月漫只觉得像是被那只鸟雀迅速地啄了一下，不痛，不痒，也不麻。

金色的、银色的、绿色的...那些在她视线里从构图到成型的东西逐渐褪色，在金灿灿的阳光中化为灰白色，最后被风吹散，去到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恍惚着回过神，她看向自己的弟弟，对方摇摇头。

系统冷静地出声。

[我觉得你弟弟有问题。]

鹿月漫冷漠地回应。

[他奇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车内的气氛十分沉闷，温平盛从后视镜看了看鹿月漫，想起她刚刚吹着小风扇还满脸恹恹的，应该是极其怕热的体质，于是借了个话头给林沅，正好也缓和了少年人之间的氛围。

“林沅，小鹿应该还热着，帮忙把空调调低几度。”

林沅点头，在车载屏幕上点开空调的温度设置，点了两下，问：“这样可以吗？”

他莫名地停顿了一会儿，又加上了两个字。

“小鹿。”

刚刚踏过青春期的男孩还称不上男人，可嗓音和身板已经朝着男人这个形象靠近。

明明才回国不久，国语已经说得一板一眼的，喊个昵称尾音还下压着，沙哑得不行，可以说是杀伤力十足，能听得人脸红心跳。

另外两人皆是一惊。

温平盛不动声色，只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儿子好几眼。

唐邑辞则暗暗皱起眉头。

旁观的两人各有想法，处在当局的鹿月漫却毫无想法，她将手探到空调边，冷风直吹，温度恰好。

“嗯，谢谢。”她收回手，挑眼时，恰好撞上了林沅的视线。

他的虹膜是类似于栗子的棕色，仿佛带着晚秋的肃杀，对方似乎没想到她会抬眼，眼瞳如犬类收缩，又逐渐放大，这变化被眼镜的反光遮去了大半部分，表面上，他依旧温和、亲切。

林沅勾起唇角，向她微微颔首，除了刚刚那一声“小鹿”，他所表现出来的都没越过正常的社交距离，也正是如此，才显得那声昵称更为暧昧。

鹿月漫毫无波动地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的风景。

车内陷入一片沉默，每个人都怀揣着不能外露的心思，直至到达目的地。

“我有点事，不能陪你们，正好让林沅陪陪你们，交个朋友。”

面对唐邑辞暗含警惕的目光，林沅勾起一个笑，回：“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