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仅是担忧将来的皇帝,更是在担忧狄咏,担忧赵徽柔。
千年历史,历历在目,辽夏也是参照。
一个权臣,在新皇帝登基之后,也难有善终。
比如霍光,死后,一家老小被杀了个干净。
皇帝想的是,以后,狄咏做个那种资格老,地位高的富家翁……
狄咏,却偏偏要闯进一遭祸事里来,还带着赵徽柔,狄去病……
朝会散了……
皇帝心事沉重……他显然也感受到了狄咏对于权力的渴望,看到了狄咏一心要闯进一遭祸事里去。M.
许是未来皇帝的祸事,未来皇帝在权臣之下,郁郁不得志。许是狄咏的祸事……
这一切,失控了!
夜间还有大宴,狄咏在来者不拒,喝得昏天暗地。
皇帝在看着狄咏,这回,也不叫狄咏坐身边了,也不多与狄咏说什么……只保持皇帝本该有的样子,也高兴此番党项败亡的喜事。
夜宴,散了。
一个小小的院落里。
梁适与狄咏相对而坐……
梁适还在可惜:“可惜了……当真可惜了……若非韩琦,满朝无言,陛下无奈,想来也是点头的,偏偏韩琦出那一言……”
显然,当时情况,皇帝不可能自己发表不同意见……这事,百官看着,天下人看着,友邦邻国看着……
狄咏微微皱眉,只道:“梁相公不必自责,尽人事听天命,这事也不是你我可以一言而决的,国公就国公,秦国公,何其荣耀。”
还真别说,人家多是郡公,莒国公之类的,冠以国名的国公,秦国公楚国公这种,那就是国公巅峰。
梁适点着头:“终究与子道你所想不同,以后啊,这朝堂之事,我就帮衬不上了……”
“梁相公这是哪里话?若非梁相公,岂有我今日?彦昌兄此番战阵,那也是功勋甚大,处理来去公文,从无错漏。枢密院都承旨,定是胜任。”狄咏显然不是食言之人。
梁适有些唏嘘,微微叹气:“唉……人生百年呐……说起来,志得意满。真到得尽头了,却又好似觉得一场空……老了老了,哪日死了,子道啊,你为我来写个墓志铭……”
人心之老,是一瞬间的。是在忙碌几十年后,忽然无所事事的那一瞬间。
“哪里就说死不死的……梁相公若是觉得日子无趣,钱庄里事多,相公可是也有一些股份的,不若就操持一二,都是繁杂事,相公若是有暇,帮着过问一二,总是稳妥一些的……”狄咏是真这么想,管理是门大学问,梁适这种老官员,处理任何事都经验十足,帮着盯一下钱庄大小事,再好不过。
“哈哈……你倒是物尽其用,老夫这把年纪了,到头来还要去给你办差?”梁适笑着。
但却,并未拒绝。
狄咏也笑:“这叫什么话?岂不也是梁相公的生意?若是亏本了,梁相公也损失不小……”
梁适点点头……却又忽然严肃起来:“子道啊……你欲……”
“梁相公如今怎么说话都说一半了?”
“你欲与韩琦争锋?”梁适忽然问道,也不知是哪里让他看出的苗头,还是梁适真的就感受到了什么,亦或者人心上的把握。
被说中了心思,狄咏也不掩饰:“韩琦今日,自是有怨……”
梁适得到了确定的答案,面色一惊,连忙说道:“子道啊,切莫看轻韩琦,这人,可非泛泛之辈,手段惊人,深得圣宠。连宰相富弼都从不与之争夺,你可不要轻易开罪……他如今更是要进宰相,更是大权在握,若真有怨,也当隐忍……今日朝堂出言坏事,你心中定怨,但千万千万要隐忍……”
“梁相公放心……”狄咏看着梁适,微微在想。
昔日韩琦,怎么让这些老人如此忌惮?
梁适对韩琦如此忌惮,连富弼都对韩琦如此忌惮,富弼是上官,却因为他女婿冯京没有及时去拜见刚刚入京的韩琦,还特意去给韩琦道歉,又让冯京也上门请罪……M.
老爹狄青,已然身居枢密使了,见得韩琦,还自称小人……
这些人如此忌惮韩琦,韩琦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