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咏真是头疼,他不是不能理解宋祁此时的心思,但他也更看出了一些事情,宋京如今之所以这样,不过就是慈父多败儿,是惯出来的,一有什么事,这当爹的就算豁出去脸都不要了,也要给儿子把屁股擦干净。
真要说起来,宋京其实没什么大罪,不过还是结交匪类,亦或者仗势欺人之类,还有以权谋私什么的……
他爹宋祁会受大部分的惩罚,比如再次贬官,到得宋京这里,不过坐几年牢狱罢了,皇帝又常常大赦,兴许不得两三个月就出来了。
这般儿子,不送去坐牢,不让他接受一点教训,不在脸上刺个字,岂能知道收敛?每每遇事都能逢凶化吉,只会变本加厉。
“不见,见不了,让他等着就是,一日三餐,茶水点心,供着他!”狄咏如今,就是有这份资格,三司使来了,他说不见就不见。
“是!”禀报之人再去,这禀报之人也不是一般闲杂人,姓李,一个老宫女的侄子,一年能赚三五百贯之多,问他怎么赚的钱?
就是此时这么赚的,狄咏明明不见了,他还会来一趟再说一说,为何?因为赚了人家小厮递上来的钱。
职责其实是到位的,钱也赚到手了。
这就是宰相门前的七品官。这座大宅院里,人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哪怕是后厨,一年来去也是不少钱。
狄咏忽然转头看向正在剥橘子的冬欢,说道:“冬欢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每日只知道吃干饭,养着你,总要有些用处……”
这话一说,立马把冬欢给说哭了,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连忙答道:“奴婢每天干很多活的……奴婢没有吃干饭……”
狄咏接着说道:“往后啊,府里度支采买的事情,都归你了,用什么钱花什么钱,你都与主母好好报备,报主母知晓,钱也从主母那里支取,好好帮衬主母,节约节俭!”
赵徽柔,真不是管账管钱的料,花钱没个数,也不知道钱值多少钱,这府里这么多人,只管是花,反正有钱。
这件事,狄咏之前早已有察觉,一个月花费太多,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时间来管。理家与治国,终究是一回事。
冬欢是贫苦出身,让她帮衬赵徽柔来管钱管账,最合适不过。
“奴婢怕是做不好的……”冬欢还推辞,便是知道这府里的生态。
反倒赵徽柔立马说道:“好好好,这般好,这每日进出度支之事,真是烦透了人,冬欢来帮衬,最好不过。”
赵徽柔显然不会有什么心计心思,她是真这么觉得,这差事,就不是她能做的,之所以能做这么久,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下人说要用什么钱,她就会什么钱,说多少是多少。而且最心烦的是,每每回头盘账,永远前后都对不上,只有一个头疼不已。
赵徽柔答应得爽快,反倒是一旁站着的老宫女们,一个个脸黑了。
狄咏哪里管这些,他玩的终究是人心,是政治,不只是人情,开口:“就这么说定了,还白养了你不成?”
“奴婢……奴婢……”冬欢急了,但也无法,显然她自己知道,这么一来,她会招人恨。却又知道,自家相公,自家官人,这是信任。
“橘子!”狄咏是个黑脸老虎,不会好好说话了,语气不善。
却是那禀报之人又在雨幕之中来了:“相公,宫里来人了,说请相公入宫去面圣!”M.
面圣?老子被打这样了,还让老子去面圣?
这皇帝也太无情了!
不去!
这回,狄咏不仅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回他,就说去不了,伤势严重,正在哀嚎,下不得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