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入王府不可？”莫皖青神色惊恐凄楚，她抬头看嬷嬷，泪盈于睫。她觉得很无力，想抗争，想呐喊，但最后却只化成语调里的一点颤抖。

她不懂，这样的一辈子，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自古父命难违，姑娘还是看开些好。”嬷嬷低头，并不与之对视。

莫皖青又看京墨和南星，京墨躬身低头不看她，连南星也一样不敢看她。

莫皖青忽然笑了，笑着笑着泪滴就落下来，砸在手上，滚烫。

她环顾一周，最后端坐于镜前，用手抹掉脸上泪痕，缓缓道，“嬷嬷去告诉父亲，我嫁。”

嬷嬷应下，自去与莫老爷交代不提。

莫皖青这边镇定下来，她在心里不停告诫自己，就算入了王府，也定能找到平安活下去的办法，前路未知，必然还有其他出路。

嬷嬷向莫老爷回禀后就告了假，莫皖青的禁足也终于解了，她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照常进出竹意堂，宣若堂的晨昏定省更是日日不落。

这日姐妹三人一同前往宣若堂，一进门，就听得里间言笑晏晏。

莫皖青不解，往日这宣若堂是个最清净的地方，下人来往行走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现下这是为何。

还未到里间，珠帘掩映之下，三姐妹就看到一个穿着颇为贵气的妇人坐在白氏下首陪她说话，那模样与白氏有三四分相似，只那双吊梢眼活泛非常，透着一股子精明。

“姑娘们来了，快些进来。”陪在白氏身边的林妈妈眼尖，一眼就看见了珠帘外的三人。

白氏与那妇人断了话，倒也不恼。

莫皖青见状只得带着两个妹妹给白氏请安，待到那个妇人时犯了难，她不认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叫。

白氏今日颇为高兴，也未上脸，就指着那妇人跟三人说，“这是你们表姨母，刚上京来，你们不认得。”

姐妹三人复又向表姨母请安，白氏赐了坐，那表姨母转头瞅三个姑娘，瞅着瞅着就开始掩唇而笑。

莫皖青被她看的颇不自在。

“妹妹作何发笑？”白氏纳闷，倒也没生气，她知她这妹子素来没个规矩。

“姐姐你这几个闺女许人家不曾，我瞧着个个都好，娇滴滴水灵灵的。”表姨母眉眼带笑，一幅极欢喜的模样。

白氏被她这个样子逗乐了，“五丫头六丫头都定了，就剩个七丫头，还未及笄。”

“这么快，姐姐也不与我留一留。”表姨母佯装嗔怒，转头又问，“都定了哪家，若比不过我们若哥儿，我可不依的！”

白氏又是哈哈一阵笑，“六丫头定了大姓蒋家，五丫头定在成新巷。”

表姨母微愣，又极快掩饰过去，没有问成新巷哪家，佯装苦恼，“我们家若哥儿还真比不上，他就是个书呆子，整日只会看书。”

白氏神色微冷，谁不知落英巷谢家嫡子十二岁就考了秀才，如今才不过十七就已经是举人老爷，相比起自己那只会吟风弄月的儿子差了可不是一点两点，淡淡道，“若哥儿是个好的，你也别整日拘着他念书，劳逸结合才是正理。”

“哎呦我的好姐姐，哪日我不是这般说，可他只说要早日及第，早日光耀门楣，你说这孩子……”表姨妈话里嗔怪，脸上却一幅自得的模样。

白氏不愿在这个上面说太多，呷了口茶，也不搭话。

表姨妈眼珠子一转，又问，“安哥儿可有定亲？”

此话一出，莫皖青就感觉到边上的七姑娘开始喝茶，她有些奇怪，来了这么久，头一次看见这小丫头吃宣若堂的东西。

白氏与表姨母没注意这边，仍兀自说话，白氏这会儿高兴了，就道，“定了，是宋中书的嫡次女。”

表姨母眼里晦暗，复又笑起来，“那可恭喜姐姐，宋中书如今深得圣心，与他家结亲，安哥儿以后前途无量啊。”

白氏笑的舒心。

莫皖青听得边上有些悉悉索索，忍不住偏头一看，就见七姑娘双手绞着帕子，把一双嫩白的手都勒得涨红，眼里晦暗难明。

莫皖青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不错，虽然她看起来总是神神秘秘的，现下也不想她这幅样子被白氏看见，于是她端起茶盏复又重重放下，磕碰的脆响让七姑娘突然惊醒，她疑惑地看莫皖青，眼里残留着尚未来得及褪去阴暗。

莫皖青却及时转回头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