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暖的心底,压抑到窒息。 她重重地喘着气,杏眸之中全是无奈和恨意。 满满的压抑感犹如天罗地网一般朝着她扑面而来。 江暖无处可逃。 她以为自己能够狠下心来,不去理会宋秋娴的事。 四十分钟后,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一根血淋淋的小拇指忽然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里。 江暖一愣,握着电话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她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就赶紧删除了短信。 江暖捂着胸口,胃里一阵翻滚,恶心得想吐。 刚刚的画面太过血腥,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帮人,可真狠啊! 他们当真剁掉了宋秋娴的一根手指头。 很明显,这是对江暖的警告,同时也是威胁。 江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很害怕地捏紧了手机,生怕短信提示音再度响起。 自从哥哥坐牢之后,家里的局势就有些不稳了。 爷爷病重,妈妈赌博,让这个本就不太平的家更是雪上加霜。 江暖累了,眼眶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湿润,鼻尖的酸涩萦绕着。 她将手机丢到一旁的扶手箱。 发狠似的捏紧了拳头,用力地砸在了方向盘上。 江暖的右手本就有伤,这么一拳下去,手背更是撕扯般的疼了起来。 她一点都不想去救宋秋娴。 宋秋娴第一次在江暖面前哭哭啼啼的时候,江暖还会怜悯她。 后来,宋秋娴哭得多了,江暖幡然醒悟。 她的眼泪不值钱,根本就是鳄鱼的眼泪。 宋秋娴嗜赌成性,不知悔改。 她抓住了江暖心软的弱点,一次又一次地让江暖给她收拾残局。 江暖悲凉地笑了笑,她笑自己傻。 她早已被她的那位“好母亲”拉入了地狱。 只是,之前下的还不是十八层地狱。 宋瑾舟进监狱前,江暖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父母,等他出来。 江暖信守承诺,苦苦支撑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直到现在,江嘉明都不知道,宋秋娴在外欠了那么多钱。 江暖哪里敢告诉他。 两年前体检,江嘉明查出了高血压,心脏也不太好,她怕他受不了这个刺激。 江嘉明是个好爸爸,一直都很疼爱江暖。 这几年,父母的关系逐渐恶劣,相处了几十年的感情,也在慢慢地消磨殆尽。 江暖可怜自己的爸爸,不想伤害他。 现在的江暖,对宋秋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怜悯。 她发誓,她再也不会对她心软了。 江暖咬紧牙关,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的仪表盘。 这是最后一次! 就当是,报答宋秋娴对自己的生养之恩了。 等这次结束,她再也不会去管宋秋娴的死活。 宋秋娴要死,就让她去。 江暖想活着,想好好地活着。 五分钟后,江暖给宋秋娴打了通电话,表明了自己会过去。 叫他们不要再为难宋秋娴。 随后,她驱车直奔康懋钱庄。 江暖对这个康懋钱庄略有耳闻。 有一次,她隐隐地听到陆司聿跟人通电话时,说起过这件事。 康懋钱庄幕后的大老板是个女人,陆司聿好像还认识她。 当时,陆司聿在打电话的时候,是背对着江暖的。 她看不清男人脸上的神情。 没来得及仔细听,陆司聿就发现了她,便就没有再说下去。 康懋钱庄是江城最大的地下赌场,里头鱼龙混杂,纸醉金迷,涉及到了很多灰色产业。 一楼二楼是酒吧,三楼到八楼是会所,九楼到十八楼,全都是赌场。 楼层越高,赌注也就越大。 江暖到达康懋钱庄后,报了自己的名字,随后被工作人员带上了十五层。 穿过蜿蜒的长廊,她来到了一间包厢门口。 江暖在门外驻足,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工作人员见江暖站着,直接推开了门。 “江小姐,请吧。”话落,工作人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江暖努了努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来都来了,她只能勇敢地面对这一切。 “砰”的一声,身后的门被人关上。 江暖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脚下的步子像灌了铅那般的沉重。 她抬起眼眸,淡淡地扫了眼包厢。 包厢内的装潢古色古香,一道山水壁画的屏风摆放在正中央,靠东的墙边有张八仙桌,两边各有几把太师椅。 墙上还挂了些名人字画,不知道是赝品还是真的。 江暖着实长了眼见,没想到,这样的风月场所,竟也能装修得这么雅致。 宋秋娴被人绑在太师椅上,双手背后,嘴里还塞着一团白色的纱布。 她的身旁,还站着四个人高马大的黑衣男子。 看面相,各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江暖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慌张。 在江暖到来之前,黑衣人嫌宋秋娴太过聒噪,就堵住了她的嘴。 宋秋娴被剁掉了左手小拇指,疼得泪流满面。 风干的泪痕还挂在脸上,清晰可见。 看见江暖进来,宋秋娴激动地扭动着肩膀,似乎有话要说。 眼下,江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唔……唔……”宋秋娴一脸痛苦地发出呜咽声。 黑衣人没理会她,也不打算替她松绑。 “江小姐,钱带来了吗?”为首的黑衣人吐了口烟雾,一双三角眼,寒光乍现。 江暖沉默了片刻,动了动嘴唇,却没说话。 宋秋娴输掉的可是五百万! 她去哪儿弄五百万? “带了一点。”几秒后,江暖缓缓地说。 黑衣人上下打量着她,扯着嘴角笑开,“江小姐第一次来康懋,可能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 江暖不语,故作淡定地望着黑衣人。 黑衣人继续往下说,眼底腾着一道浅浅的杀气。 “我们康懋的规矩,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五百万,一分不少。” 黑衣人顿了顿,朝着江暖走了过去。 “少了一分,江小姐今天也别想离开这里半步。” 江暖攥紧了拳头,感受到了包厢里传来的阵阵寒气。 迎上黑衣男子森冷的目光,江暖隐匿着心间的畏惧。 开口时,她好听的声音又沉又冷。 “五百万不是小数目,今天,你就算是把我给杀了,我也拿不出来。” 江暖表达的很直接。 话落,一道犀利的眼神,如利箭般的朝着宋秋娴扫去。 宋秋娴疯狂的摇着头,嘴里仍旧在发出“呜呜”的响声。 “你妈说,你的老公非常有钱,既然你没钱,那就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赎人。” 黑衣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目光落在了江暖那张清新脱俗的小脸上。 江暖气得又瞪了宋秋娴一眼。 宋秋娴为了自保,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我妈胡说的,我老公没有钱,每月两万,是我能拿出的最大诚意。”江暖面无表情的说道。 她准备和黑衣人商议一下分期还款的事。 黑衣人一听,笑的气急败坏。 “江小姐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每月两万,这五百万得还到什么时候去了?” 江暖稍稍抬眼,神色依旧平静。 “我已经拿出我最大的诚意来了,你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你叫她自己还钱吧。” 黑衣人有些不耐烦了,转过身,径直的走回宋秋娴的身旁,一把扯掉她嘴里的纱布。 “怎么回事?你女儿说她老公没钱,臭娘们,你是不是在耍老子!” 黑衣人掐灭了手里的烟,狠狠地按在了烟灰缸里。 宋秋娴被烟雾熏得睁不开眼,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过了好几秒。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她在骗你呢,我女婿是陆氏财团的总裁,非常的有钱。”宋秋娴眉头紧皱,赶紧解释道。 江暖眯了眯眼,看向宋秋娴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她和陆司聿隐婚的事,她爸妈也是知道的。 江暖嫁进陆家的时候,连同她的父母,都和陆司聿签过保密协议。 两人的婚讯,不能往外透露半句。 江暖没想到,宋秋娴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卖了。 黑衣人听到“陆氏财团”四个字,冰冷的眸光明显一滞。 随后,发出一阵狂躁的讥笑。 “你女婿要是陆氏财团的总裁,那我老板就是总裁他妈。” 黑衣人讥讽的说着,三角眼中流转着狐疑之色,明显就是不信的。 江暖默了默。 她和陆司聿隐婚的消息,保密工作确实做的很好。 别说外人不信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像场梦。 一眨眼,她和陆司聿这三年的婚姻生活,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等到明早办理完离婚手续,他们将再无瓜葛。 今天的事,江暖也不想让陆司聿知道。 “小兄弟,我骗你做什么啊?如果我有半句虚言,你就再剁掉我一根手指好了。” 宋秋娴欲哭无泪,着急忙慌的向黑衣人解释。 江暖的睫毛微微颤动,抬眸扫了眼宋秋娴。 一股浓浓的厌恶,密密麻麻的涌上心头。 黑衣人还是有些不信,他没听说陆氏财团的总裁结婚的消息。 更何况,堂堂陆氏财团的总裁,又怎么可能会娶一个赌徒的女儿当妻子? 黑衣人将幽深的视线挪到了江暖的身上。 仔细看,江暖的那张脸,确实长的惊艳动人。 哪怕是她紧绷着脸色,皱着眉头站在那里,也依旧能让人感觉到风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