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驸马府,岳小洛站在堂上,雨水顺着他的蓑衣,在地上积成了一洼。
高翔穿着便袍,从后堂急急走了出来。
岳小洛笑吟吟地一拱手:“御史台察院御史岳小洛,见过高驸马。”
高翔惊疑不定地拱了拱手,道:“岳察院,来我府上何事?”
岳小洛道:“我家大司空,有请高驸马过府一叙,请吧!”
两个察院的差役走上前去,一把摁住了高翔的胳膊。
“你们大胆,居然敢抓我夫君,他有什么罪过?”
胖胖的宁定公主从后边赶了过来,怒火中烧:“御史台肆意妄为,我要向圣人告你们。”
岳小洛微笑道:“殿下,我们大司空,就是奉了圣谕,请驸马过去的。至于说,为什么要请他去,原因么,下官倒也略知一二。
高驸马,与十七公主私通,并甘为十七公主驱策,勾联官宦国戚,意图不轨。不知道,这个理由,殿下还满意吗?”
“你说什么,他和十七公主有私情?”
宁定公主的关注点比较奇怪,图谋不轨什么的,她好像没听见。
岳小洛笑吟吟道:“不错!”
“你这不要脸的狗杀才,我说你平时对我百般敷衍,原来你竟与唐十七那不要脸的狐媚子勾搭到一起了……”
宁定公主极是壮硕,她揪着高驸马的衣襟,快把他抡起来了。
高驸马就跟她手里一块破抹布似的,被晃得一起一伏的,狼狈道:“你撒手,撒手……”
岳小洛笑嘻嘻地道:“宁定公主稍安勿躁,这件事,还是交给我们御史台来处理吧。”
宁定公主熊腰一拧,将高驸马抱摔在了地上,彪悍地骂道:“带走,把这畜生快快带走,以为老娘非你不可吗?老娘明儿,不,今儿就找个年轻俊俏的。”
公主府闻讯赶来看热闹的部曲家将一听这话,立即作鸟兽散,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
李向荣李公公去了唐崇老郡王的府邸,
毕开旭毕公公去了工部左侍郎贺彬的府邸。
而姬军戎这边……
因为大雨,今日的操练停了。
姬军戎回到自己的军帐,听着雷声旦旦,大雨滂沱,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他撕了块纸片,蘸了点唾沫,刚贴在右眼皮上,就有军士来报,丘神机大将军命他到帅府进见。
“知道了!”
姬军戎目视那军卒出去,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
自从得知十七公主夫妇被抓,他便颇为不安。
不过,十七公主竟然把朔北反贼安载道的儿子招为了面首这件事,迷惑了他。
他和温掌街使都是同样的看法:十七公主是因为这件事被抓进御史台的。
所以,他依旧是安全的。
可是,此时此刻,丘神机为何要传见他?
姬军戎想不出来,虽然,不排除确实有别的事情的可能,但他已经抱了太多的侥幸,他不敢再挠幸下去了。
拼搏半生,拿命拼来的半生功业啊,今日,要尽付流水,从此沦为一个亡命之徒了么?
姬军戎好不甘心!
他没有儿子,本来是把亲侄子当儿子栽培的,可惜,还死在了他前头。
他前两日才告诉家族那边,帮他物色一个族中子弟,过继到他名下。
可是,现在一切尽化泡影了,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片刻之后,姬军戎住处的后窗开了,大雨立刻被裹着冲进窗去。
姬军戎换了一身便装,斜背一个包裹,从窗子里跃了出来。
他顶着瓢泼大雨斜穿向园子侧面的院墙,刚刚跑到一半,便陡然站住。
前方小亭中,一身黑色便袍的丘神机负手而立,正淡淡地看着他。
只是,滂沱大雨迷濛了他的容颜,看不清他的眉眼。
四下里,一个个紧握长枪的劲卒,正缓缓逼近过来。
雨水打在他们的枪杆儿上,溅起了一簇簇小水花。
姬军戎绝望地后退两步,突然去拔手中的单刀,挥刀便吻向自己的脖劲。
却不料,一枝劲矢突然穿过雨幕,射中了他的臂膀,单刀应声落地。
四下里的兵卒恶虎扑羊般向他猛扑了过去。
右眼皮上的小纸片被蹭掉了,眼皮又急跳了起来。
……
唐大宽、李伯乐、段小黑三人这一阵子忙坏了。
御史台人手告急啊!
现在就连夏司直都没空找他们麻烦了。
外务太多,谁还有空内卷。
一家子一家子的囚犯被抓进御史台,登记造册、诸般手续,押解入狱……
重要的人犯还要隔离开来防止串供……
果不出来济尘所料,大牢都不够用了。
重要的犯人单独一个牢房,他的家眷或是不重要的犯人,好多人挤在一间牢房里,都快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可来济尘这人又比较“独”,谁知道会从这些犯人身上,还能挖掘出什么秘密呢?
所以,他不舍得将任何一部分犯人分出去,交由其他法司部门协审。
……
京郊,右神武军驻地。
唐治带着他的卫军,是趟着没过大腿的雨水赶到军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