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王家,自从放出招婿的风声,登门的媒婆,几乎快把门槛儿踏破了。
其中有些一听就不行,比较合乎条件的,便会叫人领上门来,由王三爷两夫妻相一相。
王沐惜姑娘藏在屏风后面,也会悄悄地看一看,是否有她中意的郎君。
只是,哪怕王家富甲一方,肯做上门女婿的,那也必然是家境贫寒的。
而家境贫寒的,就算那少年生得不太差,谈吐气质也绝对比不了王家这样的大富之家。
于是,一连几天看了不下上百个年轻人,也没挑出一个十分中意的人来。
王三爷夫妇和王沐惜姑娘,都快挑花了眼了。
这其中,也有一些,达标的条件比较多的,都留下了名姓,等着王家筛选第二轮。
这一日,刚刚又送走了媒婆领来的一个年轻人,王夫人轻捶着后腰,嗔怪道:“你呀,宁儿就算偷偷与他亲生爹娘来往又怎么了,那不正说明这孩子重情重义么?赶走了他作甚,害得我们现在为了择个佳婿,如此劳神?”
王三爷冷哼道:“那孩子才三个月,就被咱们家抱了来,他和生身父母,有什么情有什么义?生恩还大得过养恩去?
他不但与他们偷偷来往,不告诉你我,还对他们许诺,等他当家作主,便把他亲生父母和兄弟都接来。
种田不熟不如荒,养儿不孝不如无。现在不把他赶走,等到你我老迈苍苍,主不得事情的时候么?”
这时,一个下人跑进来道:“老爷,金元宝求见。”
王夫人噗嗤一笑,道:“他这名儿当真喜庆,就为这个吉利劲儿,搁谁不见呐。”
“不见!”
王三爷烦躁地道:“老夫现在头痛欲裂,哪有功夫理他。”
那下人道:“老爷,金元宝说,他给咱家带来一个少年,一定合乎老爷的要求。”
“哦?”
王三爷狐疑地看了那下人一眼:“把金元宝请进来。”
一会儿功夫,身高不到一米五的金元宝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后边跟着安如意。
安如意本来就昂藏挺拔,人品俊逸,再有金元宝这片绿叶作陪衬,登时就更加的玉树临风了。
王三爷夫妇一见,便是眼前一亮。
外形气质上,这是他们见过的上百个年轻人中最好的一个。
其实,王三爷夫妇所见的年轻人中,要说长相,也还有那么一两个可以说与安如意平分秋色。
可问题是,那举止与气度……
安如意可是朔北节度使家的公子,三代公卿,累世将门,这等气质,那些穷到想给人家当上门女婿的人家出来的孩子,怎么比?
所以,只一眼,这年轻人就入了王三爷夫妇的眼了。
只是不知他其他条件如何?M.
王三爷神色缓和了许多,忙客气地请金元宝坐下。
王夫人一问,这位叫茹新的年轻人父母双亡,没有兄弟……
王三爷心里就更满意了几分。
自从那个小白眼狼偷偷私会亲生父母,还许诺等他当了家,要把亲人全接来王家,王三爷对这一点就很在乎。
虽说赘婿和继子不一样,上门女婿几乎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权力,可问题是自己的女儿太过忠厚老实,如果对这女婿言听计从,那跟他当家又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王三爷对过继的儿子失望之后,迫不及待要找上门女婿的原因:
赶紧成亲,赶紧生子,趁着他还不算太老,从小开始调教。
最好在他两腿一蹬入了土的那天,他的孙儿已经能跳过父母这一辈,直接当门立户,那就最好不过。
王夫人再一问,这茹新不但识文断字,而且武艺高强,登时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屏风后面,突然传出一声轻咳,王夫人知道这是女儿也表示满意的意思,更是笑容满面。
不过,她依旧问道:“却不如茹新你,是何家世?”
金元宝一本正经地道:“茹新,他的父亲,当年曾与我一起做生意。后来,海上风浪,不慎落水而死。我与茹新的父亲,情同手足,所以,就抚养他长大。
这些年来,我从东瀛,跑广陵这条线。他则是从东瀛,跑朔北这条线经商。如今朔北刚刚经过大乱,原本的许多生意,都在战乱中毁去,要想重建,颇费功夫,利润又不高,所以,我便带他来了广陵。”
本就是商人的王三爷眼睛一亮,道:“这么说,茹新还懂做生意?”
安如意不卑不亢地道:“晚辈之前,多与朔北商家做生意,朔北商家,不比南方精细,晚辈于经商一道,只能算是刚刚入门。”
王三爷哈哈地笑了起来:“年轻人,懂得谦逊,是好事!”ωωw.
王三爷对这年轻人也是越看越满意,便点点头,笑道:“茹新啊,你的生辰八字,且给老夫,老夫找人给你们两个算一算,若是八字相合,那么……就这么定了。”
屏风后边,王沐惜捂住了羞红的脸庞。
虽然她的相貌较为平庸,但是气质蛮好,这一羞红,更增了几分妩媚。
这几天看了那么多的少年郎,也有几位,勉强能入得了她的眼。
可是直到今天看到这茹新,她才明白,原来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的说法。
八字么?希望一定相合的吧!
王姑娘双手合什,默默地向上天祈祷起来……
……
一拜,仪门。
二拜,官印。
来济尘身着朝服,神色肃穆,庄而重之地拜过了仪门和官印。
一旁岳小洛赶紧递上三支点燃的香。
来济尘双手接过,上前一一插进香炉,再退后三步,双膝一沉,跪在蒲团之上,又是郑重地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