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很快到了十二月末，马上就要过年了。前几天天阴阴的一直在下小雨，好不容易雨停天晴，趁着今天天气好还出了小太阳，村里养的两头猪也出栏了，吆喝着杀猪，家家户户分猪肉。

路上的地已经干了，乔宏振带着张欣去领猪肉。

乔宏振一个大小伙也有力气，村里也想叫他一起去杀猪，还有工分拿，但乔宏振给拒绝了，从张欣怀孕开始，对什么事情都不怎么上心的乔宏振也变得迷信了。

他不能去杀猪，杀猪就是杀生，不然因果循环对媳妇和孩子不好。但这些小心思他都没和其他人说起过。而且杀完猪身上都会有股味道，要是媳妇嫌弃都不愿意靠近他了，得不偿失。

乔宏振怕张欣冷，逼着人穿了很多保暖的衣服。张欣看着自己身下圆滚滚的一团，下巴只能微微低着卡在围巾上，只有额头和眼睛露在外面。她想使小性子跟乔宏振撒娇少穿一点，但门外赵厚良轻轻地咳了一声，张欣泄了气，耷拉着脑袋跟在乔宏振出门了。

杀猪分猪肉都在打谷场，两人还没走近就看到一大片熙熙攘攘的人群。分猪肉是大事，几乎村里每家人都出动了，即使吹冷风也不愿意离开，一年下来也就指着这一点荤腥过了。

肉还没抬过来，但已经排起了长队，众人都眼热地看着村里几个青年杀猪，热腾腾的猪血都放完后，两个年轻小伙子抬着一半的猪肉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乔大根早就来了这和他一个辈分的人站在一堆聊天，李家三兄弟也在场，张欣该叫李老三一声叔，虽然王寡妇嫁给了李老三，但王寡妇和张欣之前也说好了，各论各的辈分，也还是叫王寡妇嫂子。

狗蛋知道的时候乐得牙根都露出来了，他可不想和钢蛋差辈分，钢蛋明明开始是他的伙伴，怎么还能变成他的叔叔。

一个略微有些驼背的男人不解地问乔大根，“我说大根，你一直扯你的衣服干啥子？它又没皱。”他就站在乔大根的斜对面，就看着乔大根和他们每聊一会就要扯扯身上的衣服。

李顺德和乔大根的关系最好，最是知道他这老伙计是想干什么，就当没看见乔大根的动作一样。但别人不明白，还以为是乔大根身上衣服穿着不合适。

乔大根看终于有人注意到了，眼睛一提面上却还是装作没什么的样子，又坤了一下身上的新棉袄，“没啥，这不是我儿媳妇给我做的新衣服，太暖和了，这不得多坤坤。儿子哪有儿媳妇好啊，这么好的料子给我做了两身，我都一把岁数了哪还穿得过来。”一不小心给说多了，但他说的都是实话，他这儿媳妇是顶顶的好。

驼背男人，“……”早晓得不多嘴问这句话了。

李顺德好笑地看着老伙计继续炫耀，“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儿子好几个，儿媳妇也多，还有女儿的，我和你们肯定比不了，但我就这一个儿媳妇也够了，都是孝顺孩子，我很满足了。”

除了李顺德的几个男人都木着脸，他们咋觉得乔大根这老货话说的咋那么怪呢。

乔大根说了一通，心里的气都舒服了，谁说的他儿媳妇娶回来啥用没有的，谁家老头像他这样还有新棉袄穿的。

张欣扯了扯乔宏振的袖子，小声道，“你看，爸在那呢。”乔宏振早就看到了，拉着自己媳妇慢慢在队伍里往前走。Ｍ.

李大花来的早，站在队伍前排，排在她后面的女人正和后面的人闲聊看到孕相好的张欣，将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又凑到李大花跟前，“大花，你老二媳妇怀相可真好，一看平时就吃的好。哎，你是他亲娘，那你老二有没有送啥好吃的给你啊？”

李大花白了她一眼，“关你啥事，还管到老娘灶上的事了。”说完就往前走了一步，一点也不想搭理这种人。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偏偏有那没长眼睛的专提这茬。

身后的女人撇撇嘴，肯定是乔二没送才急了。

刘娟娟特意穿了自己最好看的一身衣服出来，其他知青早就排队去了，但她并不急，一个人分到的也还没一斤，吃完了就没了，但要是她搭上李军了，哪还缺这半斤八两的肉。

刘娟娟伸着脖子在打谷场到处望，看到在角落低着头不知道干什么的李军。她又小心弄了弄辫子，才装作不经意地走到李军那边。

突然，她左脚拌了右脚，“哎呀”一声往李军旁边栽去，李军正踢着小石子玩，余光中看到一个身影倒下来，行动快于脑子伸出手接住了人，和倒在他手上的刘娟娟四目相对。

这姿势奇奇怪怪的，李军赶忙松了手，刘娟娟暗咬着牙慢慢站稳了，看了李军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搅着身前的辫子怯怯地说，“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就摔下去了。”

李军皱着眉，有些看不懂这女人是在干什么，但这番小女儿的样确实是取悦到他，他手揣在兜里，大气地说，“嗐，没啥，不过你走路还是看着点，不然你只有摔个狗吃屎了。”

刘娟娟，“……”真是不解风情，难怪这么大岁数了也没人愿意嫁给他。

她微微点头，还是温温柔柔地说话，“嗯，我知道了，我先去领肉了。”趁大家都还没看过来的时候走开了，和李军错开的一瞬间还是羞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李军挠了挠后脑勺，他咋觉得这女人是对他有意思，可别，他已经有一个嘴碎的老妈了不能再有一个嘴碎的婆娘，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