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穆惊鸿的话,贯仲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涕泗横流,哪有一点之前的骄傲与端方。
“师父!师父求您了,您向皇太女求求情,饶了徒儿这一次吧!师父,徒儿以后一定认真跟您学医,好好孝敬您,绝对不再肖想那些名利了!”
他的头磕的砰砰作响,但这凄惨的模样却并不能激起在座任何人的同情心。仅因一时私欲便做出投放疫源的这种举动,靠踩着无辜百姓的痛苦往上爬,他现在的悔恨是真的后悔了吗?
不,他或许会后悔为何不能做得再隐秘一些,让别人查不到把柄,追不到他身上;也或许会后悔当初没能好好学医,参透穆惊鸿的手记,让自己不至于露出马脚。但他永远也不会后悔那一刻没能阻止段炽投毒,也永远不会后悔自己为了更高的权势,更大的富贵下决心铤而走险。
穆惊鸿对自己这个徒弟的情感本就很淡,在她看来,自己当初能够收留被遗弃的贯仲,让他吃穿不愁,并且教他一门手艺糊口,这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绝不可能像对待自己亲女儿那样去对待贯仲,更不可能把自己对女儿那些年的情感补偿在贯仲身上。
“我对你早已仁至义尽,我也早就说过了,你我师徒之情从你不当人的那刻起就已经断了,你我再相见就是陌生人,你又有什么好求我的呢?”
听着穆惊鸿的话,贯仲明白自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瘫坐在地上,面露灰败之色。上座的段灼正想说些什么,惊弦突然入内,呈上一封密信。
段灼快速拆开读完,面色复杂,有几分感慨。她不再理会贯仲,反而是转向曾清影,问道:“侧妃可愿出来指证段炽丹丹所作所为?”x33
曾清影被叫到名字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隔了几秒才讥笑道:“怎么?皇太女殿下也有用得到我的时候了?”不等别人开口,她施施然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如成婚前一样,优雅又自在,“不过,太女怕不是高兴得傻了吧。本宫是二皇子侧妃,那也是上过玉碟,记录在皇家族谱上的!想让我帮你?做梦去吧!”
段灼看着她表演无动于衷,却说起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来:“本宫记得,曾太傅是远调去了青夷吧?”
曾清影再怎么追名逐利不顾一切,也断然不可能真的和养育自己长大的父亲断绝关系,她声音尖利,质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皇太女还要对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父亲下手吗?你别忘了,他也曾是你的老师!”
段灼语气淡然,但说出来的话却一字一句打在曾清影的心上,她把那封密信连同信封一起往地上一扔,道:“本宫当然记得了。本宫还记得,曾太傅也是段炽的老师。你自己看看吧,再确认一遍,可别什么脏水都往本宫头上泼。”
曾清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忙跑到段灼身前捡起密信,三两眼快速浏览了一遍,她的表情先是难以置信,又再度确认一遍后,她仿佛不认识信上的字一样,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直到她颤抖地打开信封,从里面掉出一枚青色玉佩,上面刻着一条小小的锦鲤,写着一个“曾”字,她才终于确认了,瞬间泪如雨下。曾清影再也顾不得她的那些所谓的优雅了,坐在地上嘶吼:“段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