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林希被这话里的信息量砸的晕头转向,半天他才开口,声音略带嘲讽,段灼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这几天和他相处下来,多少也可以猜到个大概,“汪大法官,您找我来就说这些?不好意思,机械手术这种事情在联邦是犯法的,您不会不知道吧?我也只是一个被往事困扰的年轻人,这种造福别人的事,还是资历老的专家来做比较合适。”x33
汪一觉本来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博士脑子一根筋,找他办事不会有太多的困难。但没想到对方还是个硬茬,自己几年前嘲讽他的话,他倒是一分不差地尽数归还,这反而噎得他自己是不上不下,喝了一整杯咖啡才把嘴里的优美语言咽下。
汪一觉的思绪转来转去,多少次他都想直接掀桌子走人,但一想到病房里虚弱的小女儿,想到医生对她活不过二十岁的断言,“机械灵魂”的话无疑是给了他莫大的希望。他可顾不上这个事情究竟违不违法,只要能让他的赫欣活着,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深吸一口气,汪一觉扯出个笑脸,语气更加谦卑:“段博士说得哪里的话,您在机械科学方面的成就大家都心知肚明。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也只是一个修订法案的人,哪里清楚科学的魅力呢?刚才那些话是我说得不对,不过我还是想请您去看看我的女儿,是否可以用其他办法救救她,她才十九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段林希沉默许久,如果汪一觉只是一味地利用自己的权势压人,逼他去救治的话,他还是会奋起反击,说不定还会去联邦告他一笔,大家鱼死网破,都不要好过。x33
但汪一觉的语气真挚又诚恳,他没有体会过亲情,也没有人会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从记事以来,他先是在贫民窟捡垃圾吃,看尽世态炎凉,之后被顾皖收养,顾皖给了他知识,让他吃饱穿暖,但亲情是从未给过他的。再之后,顾清让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温暖感觉,但顾清走得太早了,这份温暖还没来得及生根发芽,就被冷冰冰的现实冻裂了。
看着汪一觉提起女儿时心疼的脸,段林希感觉很迷茫。亲情,难道真的会让人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吗?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段灼都把厚厚的一本联邦编年史看完,久到汪一觉以为他不会再有所回答时,他才终于开了口:“曾经,我为了新人类的这个设想,差点被联邦除名,被下派到现在的这个研究院,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被联邦记起。汪法官,我想你明白,我不会再做违法的事情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地把最新的研究进行下去。”
汪一觉没理解段林希的婉拒之意,又或是他理解了,但是故意曲解,以保留最后的希望,他定定地盯着段林希的双眼,问的问题却是让人心惊:“那要是我可以更改法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