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英虽长在南陲,但是自小得父母疼爱,虽听父亲说过人心狡诈但从未真正面对过今日的惨状。
若不能及时开解恐成她的心结。
若成心结那么便成梦魇折磨她一生。
宋幼棠耐心开解着白紫英,这时候明羽来道:“那老人家曾是曹将军军营中的斥候!”
放平复心情的白紫英闻言勾唇惨笑道:“幼棠,你看看,多讽刺多可笑。”
宋幼棠心中一片冰凉。
这世上最可笑的便是曾经冲锋陷阵守护过这和国家人,最后孙儿却饿死在皇城之下,自己被斩断了手脚,却衣不蔽体。
宋幼棠水眸一片森然的冷意。
“姑娘,城门要关了,咱们再不回城就要在城外过夜了。”
将外袍脱给老者的小厮来禀道。
老人家正在将孙儿重新裹在衣服内,小厮给他寻来了他的拐杖,又将他绑在断腿上的木棍重新帮他绑了。
他道了谢,声音听来粗糙又嘶哑。
通过这声音竟有一种感觉他将死的感觉。
“老人家请留步。”
宋幼棠上前道:“今夜的大雪不会停,老人家您带着……行路艰难。若是不嫌弃可以随我们回府。”
宋幼棠道:“我夫君虽不是家财万贯,但可以保老人家吃饱穿暖。”
“不必了。”
老人家道:“我活着一日是一日,今日活不过便和孙儿一起死在风雪中,大雪为被同眠……夫人姑娘心善,长命百岁,富贵无极。”
说完他一点点走入风雪中。
宋幼棠看得眼眶又是一热道:“我夫君高寄虽不是高官,没有翻天覆地之能,但老人家若有冤屈,我们夫妇一定会帮老人家鸣冤!”
刚才小厮来说,他受伤归家之后不曾得到一分一毫的解甲银。
而照本朝的规矩,但凡是将士归家都有解甲银,并且若是身体有残疾不能维持生计的会酌情多给一点银钱。
可眼前的老人家一分一毫都未曾拿到便归了家。
他的银钱被贪了。
刚才曹将军前呼后拥,打猎满载而归行过之后空气中还残余着酒香。
这里面含着眼前这位老人家的血肉。
老人家手握紧了又松开,他抬头,冻伤了的脸承接住雪花,点点湿润化开在脸上,他笑出声来。
粗粝的笑声像是磨在人的心上。
“没用的。”
他道:“我一个将死之人,就不连累大人与夫人了。”
“我想知道,如同老人家一般的人,还有多少?是不是从曹将军帐下归家的将士都是分文未拿到?”
宋幼棠言辞恳切道:“请老人家等一等,随我入城见我夫君。”
她道:“一定还有其他如同老先生孙儿一般大的孩童,也有为国征战而身体残缺的父亲或者是爷爷。那笔钱,或许能让他们安稳的度过这个冬天。”
请等一等,给她,给高寄给庄晏一点点时间。
曹将军势大,但当年的颜如海也是一只巨兽,还不是一样在他们面前轰然倒地。
老者站在雪地里,怀抱着已经死去的孙儿,静默许久之后他转身道:“好。”
“有劳夫人,带老朽见识见识京都繁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