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死吗？”他问。

唐桃睁着眼，顶着站在她一步前的山易，缓了缓才说：“不怕。”

山易回头，“如果是周珠珠呢？”

刚才那一句是问她怕不怕死，而这一句才是问周珠珠本人的情况。

凭借敏锐的直觉，唐桃晓得眼前人要说的是什么，他问周珠珠若是和宋岩平逃出来了，并站在这里，她是否会害怕。

如果是没有经历过那场变故的周珠珠还真不好确认，但经历过酷刑、侮辱、活葬的她，是绝对不会再回去一次。

“她不会，她想要的，就是这些。”

如果错了，他们再走一遍轮回就是……

烛光摇曳，外头的声音都远离了他们，山易的眼眸变得极亮。

世家间多少事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虚幻的，如今南柯一梦，却是多少日夜都不曾有的真实。景虚，情实。

他推翻了两盏蜡烛，将整个房子点燃来。

火焰极为明亮，极为耀眼，它们像是在报复，将眼前的景象一点一点吞噬……

烛火不断摇曳着，知晓梦中一切的周珠珠，温柔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年少痴人新婚梦，错了人生错了情，付之一炬双双走，南柯一梦不枉为。”哼唱到这，她看着又一个落在地上的香囊，摸了摸脸颊，似在擦去不存在的泪水一般。

唐桃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从之前对纸人的恐惧，到如今的毫无波澜，恐怕只需要经历一晚。

“醒了，如何？”周珠珠询问。

唐桃不知她说的是哪件事，“是指梦境，还是人生？”

周珠珠没料到唐桃会这么说，她迟疑了一息，笑出声，“你可真有意思。”

在梦中的一切她都看到了，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和山易都选择杀了林耀玉。山易能够理解，而唐桃，她倒是没看出来，这姑娘还有几分烈性。

要是唐桃知道她所想，一定会说：姐姐我在白林山就扎过个蛤蟆精。

唐桃赶紧狗腿回复：“谢谢姐姐夸奖。”

周珠珠笑得更大声了。

许久她才温温柔柔道：“你知道他在你身上放了一颗珠子吗？”

“知道。”唐桃垂下脑袋，摸了摸身上各处，才从怀中摸到了那颗珠子。

周珠珠看到那颗珠子，忽然伸出手来，“给我。”

唐桃迟疑片刻，还是将珠子给她了。

周珠珠解下自己香囊上的吉祥结，对着珠子亮出指甲，一下就将珠子穿出一个洞来。她小心将绳子穿过珠子，才还给了唐桃。

“随身带身上吧。”她那张苍白僵硬的脸，因为她放柔了声音似乎活了过来，让唐桃看到了她原先倾城之貌。

她道：“珠子和那流苏串都给你，随时带着身上。那流苏我佩戴了几月，有些阴气，今后遇到邪物，至少能驱赶些。”

唐桃没想到，自己竟然又获得一宝，她一下起身，手足无措，“我……”

“你圆了我一场梦。”周珠珠阻止了唐桃想说的话，身子微微颤了颤，她难过到不能自已，“人间多少情，也有我曾期待的，只可惜，我没有等到……如今，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