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厚的声音每多说一句，无堂的血液就冷上一分。

“经过我们领导组紧急会议决定……你明天就不用来了，实在是抱歉啊，我们也没办法……”

温厚的声音礼数周到，语气诚恳，却笑眯眯地宣判了对他的死刑。

无堂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就是这样，戴着伪善的面具，来遮盖被蛆虫蛀满的心脏。

那肉白色的细长虫子来回蠕动，在千疮百孔密集恐惧的心脏中钻进钻出。

但所有人都有着厚重的面具，或开朗，或平静，或忧伤，或者，嘴上轻飘飘地开着玩笑，实则掩饰玩笑背后流脓的欲念。

无堂无力地挂断了电话。

已经不需要再听下去了，上位者不会在乎你的想法，人都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广义利益，包括善行所带来的情绪价值，以及自我标榜善良的精神意义）。

说到底，人都是自我的生物。

无堂将手机狠狠地摔到地上，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猛地砸下。

“特么的……特么的……”

一件件事物被砸地支离破碎，把那无数层面具也一一拨开，露出最真实最丑恶的自我。

“啊啊啊！”

无堂放声地大叫。

邻居推开窗喊道：“无堂？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闭嘴，死肥婆！滚回你的猪窝！”

邻居大妈愣了一下，然后冷着脸关上了窗户：“煞笔，自己去死吧！谁爱管你！”

在她的印象里，无堂明明是一个憨厚的看起来就老实的光头，怎么现在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然而，她却也忘了，平日里吃斋信佛的她，刚才破口而出的话语有多么丑恶。

这世界上真正的好人与坏人都很少，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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