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霄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摇头：“小师妹，你对无情道的理解还是太过于肤浅。所谓无情，并不是如一潭死水般失去对外物的感知，而是无论袭来的风雨多么强烈，都无法在你的心湖上留下一道涟漪。”

“有区别吗？我怎么听着感觉一样？”

“无情道者专注无情，他们炼心在于让心湖永恒静止，抵抗修炼之路的风风雨雨，确保自己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出最理性的判断。但到头来，他们只是被名为‘理性’的心魔束缚了本心，活得连一只蝼蚁都不如。”

方小璃“哇哦”一声，她还以为四师兄一定是随大流的，没想到他会这么犀利的批判无情道。

符霄转动画笔，轻哼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批判的过了，正所谓有情负累，多情痴苦，无情最是逍遥。想要潇洒一生，那确实是最简单的办法。”

“简单吗？要做到无爱也无恨，挺难的吧。”

“不难，很简单，当你所经历的时间足够的长，再强烈的感情也会变得平淡，最终心如止水，你有这个潜力……”

符霄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但是切记，即便有一天你决心抛弃一切负累踏入无情道，也绝对不要让纯粹的理性支配你的本心，而是要用你的本心去支配理性。”

“哈哈，谢谢你四师兄，但我没有要修无情道啦。”

她这辈子大概是跟无情道没什么缘分了，毕竟她不想变成一颗冷冰冰的石头。

不多久，符霄又画了一幅画，送给她，画上的东西是一颗石头，上面开了一朵花。

本来看到这幅画她应该哭笑不得才是，但是她发现符霄画的那朵花与她识海中的月鸢花竟然有几分相似。

月鸢花是上仙界的花仙，其花也是人间没有的特殊品种鸢尾花，至少她在百草医书上没有见过类似的植物，不可能是符霄临摹出来的。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四师兄，这花，你，你到底……”

符霄微笑道：“不必惊慌，我虽然没有小幽他们那样厉害的能力，但是‘以画观心’这种小事还是做得到的。”

“以画观心？小事？”

方小璃揉了揉头，彻底拿不准四师兄的深浅了，符霄却只是淡淡一语。

“石头能开出花来本就是一件奇事，想必就连栽培石头的人也无法察觉自己种养出了美丽的花朵，还在困扰于石头为什么不开花。小师妹，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话里有话。”

“嗯，花枝易折，也许在某人察觉之前，这朵刚刚萌芽的花苞就会随风凋零，徒留一地红泥。所以不知道也好，免得伤怀。”

方小璃忍不住吐槽道：“师兄，你们怎么都这么悲观呢，咱就不能当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吗？”

“呵，我一直很相信你，相信你的出现能够改变一切。只是别人或许不这么容易相信你，尤其是二师兄。他见的太多，耗费的心力也太多，已经太累了。小师妹，我们不能苛求他更多。”

方小璃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将目光重新放在远方。

天空无限延伸，在大地的尽头化作一条线，视野被天地填满，容不下一丝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