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正无情摧残着大树上干枯的枝条，把山坡撩拔的尘土飞扬。一只老鸹立在大树旁的坟头上号叫着，狂唱不已，似有不胜之欢，在这夜的苍穹里，黑暗充斥着每一处。

何长利与刘二正挨着窗子对饮。

“妈的，这个鬼地方，连老鸹也来搅我们的兴。”刘二嘴里一边嚼菜，一边愤愤地骂。

何长利喝了一口酒，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们厂子选在这里是绝佳的地方。”

刘二呷了一口酒，裂嘴道：“北靠山腰的坟地，夜听鬼哭；南面是一片防护林，阴森森，连耗子都不敢驻足。”

“南朝阳，北通阴，阴通九门，无往不胜。我爷爷那辈就请过一位看风景的高手，搜遍宇海，才选出这个最佳的地方。可惜遇上战乱，没把事业做成。”说罢，拿起猎枪，向外走。“砰”的一声枪响，不一会儿，拎着被打死的老鸹回来。刘二看他愈活愈年轻的样子，冲他嘿嘿直笑。

何长利坐下来，自信而有力地说：“只要我们第一棕买卖成功后，我一定把这里改造成宇海首屈一指的好地方。”

“老何，这件事就象悬在我心中的一把利剑，我总是害怕……”刘二咂着嘴说。

何长利咬着牙，以恶毒的眼光直视着前方：“这些年，我对那些上上下下层面的人大把花钱，如果真出了事，我就把他们全抛出来，看哪一个敢袖手旁观。”他同时打了一个重要手势，道：“现在，我们的计划正一步步展开，排除万难克关键，在当今社会，特别是中国，一切的事业都是人际关系的事业，水涨船高，人抬人高。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和方式，只要能与高官权贵们靠上并栓住，就永远无危无险，立于不败之地。”这是他们何家前辈人富贾一方，在商场上攻城略地的精髓要道，不禁令刘二叹服地竖出大拇指。

时钟响了十二下，已是午夜。从外面看，两人的影子在玻璃上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哈哈笑，如魍魉世界的两个鬼魅，正在预谋着偷天换日。无意之中，刘二突然看到窗外一倒垂的影子，如吊死鬼，猛然向玻璃荡来，“哐”的一声，玻璃全碎；又听刘二“啊”的一声，吓的钻到桌子底下。何长利猛的站起，一块玻璃碎片正从他的腮上擦皮而过，血立刻流了出来，身体里的酒气也顷刻散发出来，使他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原来是一棵硕大的枯枝被劲风吹断，摇坠在窗子上的。一阵阵刺骨的风把何长利吹的连连打寒噤：“娘的，这个该死的天气！”又走进屋里，对着桌底下哆嗦的刘二吼道：“明日，把窗前这棵烂树砍掉。”

明日下午，何长利与刘二在市政府下了车。刘二看了一眼这威严的办公大楼，便把刚来的兴奋劲一下掉到了冰窖里，他眉头紧锁地说：“老何，我们还是不要进了，打个电话，让武磊出来多好。”

何长利狠瞪了他一眼：“窝囊！”在门口登了记，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刘二只好跟上。

“老何，现在我们又不缺钱，为何让武磊给我们贷款？再说，人家现在是堂堂市政府的干部，能管我们的闲事。”

何长利回头指着刘二脑袋：“钱多还能压身吗。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瞧瞧我的手段，不但让他自愿帮我，而且要他在我面前规规矩矩、服服帖帖。”

两人走进武磊办公室，武磊客气地令两人坐下，并分别给两人端了茶水：“何叔，听说您搞了个纺织配件厂，很不错。”

“行，只是产量低，规模小，供应不上销售。”何长利一边说，一边眼睛滴溜溜地转。

“何叔真有眼光，廉价的劳动力，正在使中国成为世界工厂，所以劳动性密集型产业，更是中国的拿手好戏，将来纺织企业肯定会不断膨胀，到时您的配件厂自然会大大沾光的。”武磊坐在办公椅上两手互相穿插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