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滢惊奇地走近这疯子,觉得这身材异常的熟悉,便问:“他是谁?”
景明不敢看她一眼,任凭泪水滑落。
“你哭什么?我问你,他是谁?”湘滢死死盯着景明,不好的预感直升心头。
景明的泪水依然在滑落,他经不住姐姐的这样逼问,再也瞒不住:“他、他、他是我大哥!”然后号啕哭起来。
“什么?”何湘滢如五雷轰顶,眼冒金星。她伸手试图撩起疯子的头发,看个真切。疯子以为又要打他,抖动身子,蹿出去,向远处颠跑。
此时,走来的辛碧君似乎故意恶作剧,大声对何长利道:“看这李文州,怎么疯到这里来啦。”何长利朝她狠狠瞪眼,而辛碧君却甚为得意。
湘滢泪如雨下,一下子从幸福的极限掉落到痛苦的最底渊。于是,她飞跑去追文州,追了几百米,文州正蹲在建筑工地旁边的垃圾堆里,嘴里叼着捡来的烟蒂,朝她傻笑。
湘滢慢慢靠近,跪在他身边,用洁白的散发着清香的手轻轻撩开他脸上的乱发,不禁把他搂进自己怀里,放声痛哭:“文州,文州,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此时,景明、武磊、常浩都跑来,一边劝说,一边试图想让他们暂时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湘滢突然站起,转身朝景明、常浩、武磊三人脸上狠狠掴去:“滚,滚——!”她瞪红了充血的眼睛,射出利刃一样的目光,问:“你哥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变成这样,你们兄弟三人竟然没有一人管他,任凭他在这世间最肮脏的地方受罪!”
景明低头,泪水早已模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辨白的理由。湘滢指着他:“没有文州,能有你景明的今天,你忘了他对你是多么恩重如山!还有你,”又指着武磊:“你有没有良心?如果不是你大哥供养你读大学,你会在政府工作,会有今天的地位,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你抬头看看苍天,苍天如果没有眼,难道你没有眼吗!”武磊低沉着头,奸诈的内心翻滚着波浪,一句话不敢说,呆呆的站在那里。
湘滢架起文州,一边走,一边哭,泪水已流满了脖颈:“文州,你的湘滢回来了,他们不顾兄弟情义,不去管你,我管你,我管你一辈子,再也不让你在这最肮脏的地方活受罪!……”
旁观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都默默地受之感动,连刚下飞机的一个外国姑娘也潸然泪下。常浩擦掉泪水,毅然跑过去,想帮姐姐的忙,被湘滢一声巨吼,斥道:“别碰我的文州,你算什么……他与你从小生长在一起,说什么相濡以沫,你却没有一点兄弟情义。你忘了你哥为了救你的榨油厂,自己没有周转资金,却一次次给你弄钱,你算什么兄弟!……”常浩听着姐姐的训斥,任凭泪水洗刷自己的脸。
湘滢搀着文州,艰难地向前走,嘴里呜咽着,泪水一直流着。何长利看着,分外心疼,急速赶上去,试图帮她,却被湘滢狠劲推在一边,瞪大了眼睛,指着何长利面门:“你脑子是颓废了。文州救过你,帮过你,不是他,不知你要进几次监狱,蹲几次大牢。好…好…这些暂且不说,不说,或许你全忘了。可你能不能看在女儿的情义上,帮帮他,难道你就忍心任凭他流落街头,受无尽的苦,你对得起你这一把年纪吗!!”
何长利心里有鬼,惶恐的不知说什么,最后嗫嚅地劝道:“一些事……一些事你不了解,我们回去说……”令人打开身后的轿车。没想到,文州突然从路旁捡起一水泥块,扔在轿车的前玻璃窗上。这正是辛碧君刚买的一辆新款车,做为自己的爱骑,她心疼地跑来,把车上的水泥块迅速拿起,并狠狠扔在地上。不料,水泥块却滚在文州的赤脚丫上,疼地文州“嗷嗷”叫着,并跳来跳去。
这下惹火了湘滢,她转身朝辛碧君脸上就是两耳刮,疯狂地斥道:“你凭什么打我的文州?!”
打的辛碧君耳朵嗡嗡作响,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挨打,并且毫无防备,对她简直是奇耻大辱,便跳跃着向湘滢扑过去。武磊一把抓住她,警告道:“别动我姐!”她挣脱开,又向湘滢扑去,湘滢已去搀文州,根本没理会她。景明快步走过去,一脚把辛碧君蹬在一边:“滚——你敢动我姐一下,试试?!”爆裂的眼里,射出不可折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