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文州刚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董事长的秘书走来,说董事长要见他。本来,清早他走进办公室时,大家都叽叽喳喳地议论不停,见了他,就立刻鸦雀无声,使他觉得甚为奇怪。
走进苏文远的办公室,苏董事长正在等候着他。
“董事长,您找我。”文州很有礼貌,且以极其尊重的目光看着他。
苏文远点点头,并客气地令他坐下;同时,让秘书递给他一份材料。
“这是你制定的?”苏文远慢慢背靠在椅子上,一边悠闲的吸烟,一边有意无意的审视着这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似乎要看出点什么。
文州略看了一眼那份材料,然后慢慢抬头,正对着苏董事长:“这是我们整个部门的人共同研究制定的。”
苏文远朝他坦然一笑,吸在嘴里的烟雾一缕一缕趁机溜出嘴角:“你们的部门经理丁少男跟我多年,是我信赖的人,他说这个投资战略计划书基本是你制定的,他只仔细研究了一番,就交给了我。”
文州道:“我们企业在行业内有良好的声誉,又有雄厚的资金作基础,所以未来前景广阔。对一个企业,投资是战略问题,不但关系到如何发展和发展的快慢,还是企业的生死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所以,我与几个同事探讨了一下,才写了这份材料。”说毕,两眼坦然地注视着他。
苏文远的两手指在办公桌上敲打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突然他停止动作,说:“现在,你们的丁少男经理被提升为整个公司的副总经理。我之所以提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么多年来他对我忠心耿耿。你晓得,企业要发展,必须拥有一批忠实可靠的职工,我相信我的眼光,你是一个有才华的人,更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我查你的履历表,上面只写着你是高中毕业生,又刚刚进入我们公司不久,”他指着那份材料,“你能写出这样极具价值的东西,又对我们行业摸得这样透彻,除非你是天才。所以,今天找你来,想问你:以前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文州看他说话滴水不漏,炯炯眼睛里射出透人的目光,晓得他是一个在商场上长袖善舞的角色,便从容道:“其实,以前我在一家地产公司干过几年。”
“那你为什么辞职来这里?”
“我觉得南方并不适合我发展。”文州回答的迅速而干脆。
文州晓得他对自己有顾虑,点着手中的材料道:“我之所以把这份对我们公司极具价值的东西提供给您,就是因为我一直以为我们公司是值得我工作的地方,您是一个胸怀大志的董事长。”他两眼闪烁地注视着他:“而以前,我在南方很少见象您这样的董事长,您是我理想中的大企业家。”
苏文远听着他的话,闭了眼,似乎在养神,又似乎在思考。突然,他猛睁开眼,注视着文州好一会儿,然后沉着地道:“我要提升你为你们部门经理,任命书马上下达到各部门。”他两眼不时观瞧文州的面容,想看看自己把这个破格提升的消息告诉他,这个年轻人到底有怎样的表情。令苏文远很惊讶,这年轻人决不象其他人一样显的兴奋异常、受宠若惊,甚至惊惶失色,他平静的脸上总是那般不卑不傲,从容不迫。这倒使这位老董事长觉得这年轻人绝非一般,尤其是他那一双深隧而专神的眼睛总射出智慧的光芒。他掂着文州写的这份材料,觉得里面闪烁的思想,连自己都考虑不到。
文州踏进自己办公室,人们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并有人热情主动与他打招呼:“李经理,我已把您的东西移到了您单独的办公室里。”文州看了一眼自己原来的办公桌,已空空如也,便踏进经理办公室,自己的东西已合理地摆在那里。
他刚坐下,透过玻璃向外看,外面的同事们象开了锅似地议论着。大意说,之所以提升他,是因为他可能把苏董事长的侄女追到手,其中一个自以为怀才不遇的人正自我安慰地说:“中国就这样,几千年来便也如此,只要谁会巴结,谁的根子硬,谁就能步步高升,前途无量。人家李经理有英俊的面孔、洒脱的气质,能吸引住苏董事长的侄女,如此,就抱住了苏董事长这棵大树。这叫什么?这叫本事!我们这般人只晓得工作,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同时,公司又下发了一个处理决定:因闫广前天早晨上班迟到,在电梯口碰见苏董事长。苏文远看他衣冠不整、酒气熏天,当时就决定把他辞退,但经仔细考虑,才决定扣他当月100%工资,并看他日后的工作表现。
于是有人又议论说:“这世上就有高低贵贱之分,你看这李川绝对一生走运,而那闫广,一脸的晦气,天生就是倒霉阎王。来了公司这么长时间,老是受处分。”他说的方兴未艾,闫广早从外面走进来,站在他背后多时,听了这话,直觉得气血冲天,大喝一声,採住那人的衣领要出拳。
文州从自己办公室走出,把闫广喝住,并示意他跟自己来。闫广走进经理办公室,显得傲然无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怒气未消地喘着粗气。
“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之上策。所以有些事,动手只会把矛盾激化,不会有一点好处。”文州红红的脸上透着冷韵,一双专神的眼睛斜看着窗外。
“你现在当了经理,唱起高调,你晓得他们说的话有多损人!”闫广狠瞪了文州一眼,大口的喘气,心中有十二分的委屈。
文州突然回转头,紧缩眉头,眼里射出两道利光,正对着他:“你相信他们的话吗?你是经过大是大非的人,难道就这样在乎他们的议论?你看看你自己,每天都这样情绪低落,能怪别人对你乱发议论吗。”好一会儿,文州才慢慢回过头去,拿起杯子,为他倒了水,亲自递在他手里,示意他喝。然后温和地劝道:“其实,你早就应该调节你的情绪,改变你的思维,用实际行动树立起自己的庄严。大丈夫站起来顶破天,坐下去压破地,决非因为受了点打击,经了点磨难,就缩成一团,毫无斗志。”
这一番话直把闫广说的清醒了许多。文州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叠钱,递在他手里:“这些钱你拿着,你的工资被扣了,我晓得你手头正缺钱呢。”
闫广看到手上的这叠钱,激动地立马站起,说:“川哥,我还是那句话:你是一个好人。有朝一日,我报了仇,一定报答你。”